蘇老對面而坐的姑娘正是蘇沁蘭。
蘇家沉香閣的女兒。
蘇沁蘭天資聰穎,酷愛制香。蘇家這一代制香的佼佼者,男有蘇宥亭,女有蘇沁蘭。
蘇沁蘭小蘇宥亭一年,與梅清河初次相見不過一十八歲。
正是該要成婚的年紀(jì)。
其父為她選了一門親事,她不同意。
蘇家為名門望族,男子娶妻,女子擇婿都有講究。門當(dāng)戶對不說,還要保證制香之秘絕不外傳。
然而,蘇家又是比較開明的,女子可以學(xué)習(xí)制香。但如何保證她們出嫁之后不把制香之秘傳于夫家呢?
蘇家家規(guī)第六條:凡蘇門男丁,以人品為上、資質(zhì)為先,人人皆可熟習(xí)制香;蘇門女子皆可習(xí)制尋常香品。唯嫡女方可習(xí)得制香深層,旁支不得涉獵。
蘇沁蘭是蘇門嫡派。嫡女有學(xué)習(xí)制香的特權(quán),自然也肩負(fù)使命。
欲戴王冠,必承之重。
她們是蘇家與其他望族聯(lián)姻的對象,使命在肩,不可違!
蘇沁蘭不愿嫁人,可她爹已為她選好了一門乘龍快婿。
不得已她來找三爺爺出主意。三爺爺?蘇老就是。
沒錯(cuò),蘇老出自蘇家。在他那一輩中排行第三。
作為蘇家人,蘇老年輕時(shí)不愛制香,只愛習(xí)字、釣魚、養(yǎng)雞,舞拳腳。實(shí)在是蘇家的異類,簡直丟盡了蘇老太爺?shù)哪槨W迦藙褚矂窳耍嵋沧崃耍伤廊怀跣牟桓模P(yáng)言一生不娶不婚。眾人頭疼之余便商議對其采取高壓手段,實(shí)在不行只當(dāng)蘇家沒有這個(gè)脫軌的兒子。誰知不待大家勞心勞力,三爺留書一封人不見了,信上寫明自己無顏?zhàn)鎏K家子孫,從此山長水闊兩相訖,旦夕禍福不往來。
只把蘇老太爺氣得死去活來了三四回,每每想起都痛心疾首、老淚縱橫,仰天長嘆自己作了孽生了個(gè)不孝子。
蘇老三這一走便消失了許多年。果然與蘇家再無有絲毫瓜葛。蘇老太爺歸天之時(shí)他回去了蘇家一次,在老爹靈前行了三跪九叩之禮,之后又消失無蹤。
不管其他蘇家人怎么看,反正蘇老三讓大哥二哥對他又愛又恨。
在蘇家,蘇老三的名字、事跡都是丑聞。是有追求、明事理的爹媽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他的名字成了一個(gè)一旦被提起就令人搖頭嘆息的符號。
不知何時(shí)蘇老三在快晴湖畔安了家,他孑然一身,伴隨一生的依然是老幾樣:習(xí)字、釣魚、養(yǎng)雞、舞拳腳。也算是有始有終,初心不改。
不知何時(shí),蘇沁蘭成了快晴湖畔茅草屋里的常客。
常言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與蘇老三談到一起,玩到一塊的必然與之臭味相投。
蘇沁蘭是一個(gè)。梅清河是一個(gè)。
蘇沁蘭偶爾會來,還沒有與梅清河見過。
這是第一次。
蘇老有客人,與蘇老臭味相投的梅清河送罷酒食就要回去。
“我看這小子就不錯(cuò)!”蘇老看著蘇沁蘭,冷不丁說了這么一句。
梅清河有點(diǎn)不明就里。
蘇沁蘭聞言多看了梅清河幾眼。亦起身告辭。
“我再來看你!”蘇沁蘭臨走時(shí)對蘇老如是說。
“哼哼,來不來我是管不著嘍。”
蘇沁蘭不言,飄然離去。
“快去追吧,我這孫女兒人品不錯(cuò),是個(gè)好姑娘!”蘇老沒頭沒尾地對整理馬鞍的梅清河道,“趕的早不如趕的巧。”
梅清河對他這沒頭沒尾的話還是不理解,除了自己,他看與蘇老說話的沒有旁人,于是他問:“蘇老這是在說我?”
“可不是?”蘇老嚼一顆花生米,“你有馬,送那姑娘一程——唉!可憐見的,萬一想不開跳湖了呢。”
梅清河吃了一驚:“跳湖?為何跳湖?為何想不開?你方才為何不勸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