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怪老頭這個當爺爺的才更像她的爹。
不僅如此,怪老頭是既當爹又當媽。可謂是身兼數職。
云桑從身上摸出一只貂皮香包,在手心里愛憐地摩挲一小會兒:“這是怪老頭送我的。”
有點想那個老頭子了。
她打開小香包,從里面趕出一只緋色藥丸:“這藥丸喚作‘斂息’,服下以后十日之內人事不省狀若身死。”
蘇豆蔻看到藥丸面色一震,“云姐姐,你真的有‘假死藥’?”
“‘斂息’!”云桑道,“怪老頭起的名字。在毒醫谷,每種毒藥都有自己的名字,要么美,要么狠,但絕不會普通俗氣!”
蘇豆蔻忙贊同道:“云姐姐說得對!可憐我就一俗人。”
云桑心有戚戚焉。
怪老頭就是怪,對藥名有著匪夷所思的執念。跟著他長大,自己也不由自主對此“中毒”頗深。
云桑:“藥丸我不能隨便給你。”
蘇豆蔻有點懵,摸不準頭緒。
怎么就忘了這藥是出自毒醫谷呢!毒醫谷的藥,價值不菲。
“云姐姐,你要什么,盡管說!”蘇豆蔻有點急。
紀恕坐在一邊,也有些不明白云桑的意思。
云桑嘆了口氣:“我豈是吝惜這區區一枚藥丸?只是,我來之前,忘了它的‘藥序’。”
紀恕奇道:“那是什么?”
“服‘斂息’之前,務必提前服下與之相協的‘藥序’。”云桑解釋道,“是藥三分毒,‘斂息’更是如此,一旦服下,不足一刻,服藥之人氣息、生機便為之奪,氣血之力降至最低,心臟隱動,脈象盡失。在他人看來,就是一具尸體。雖‘斂息’有十日效用,人‘死’尚可復生,但,此藥對人體的傷害甚大。正常之人服用,十日之后醒來身體尚且需要月調理,何況你爹還是重傷之軀?爺爺說,若服‘斂息’,務必提前服下‘藥序’,一則為了護住其人心脈,二則其可滋養身體經脈與關節,緩釋‘斂息’毒性。”
云桑說這么多,舒了一口氣,“如今,‘藥序’不在,這藥,我不能給你。”
紀恕聽得明白,云桑有藥,但這藥講究。
事關生死,必然慎而重之。
蘇豆蔻也聽得明白,這話主要講給她聽的。
沒有“藥序”,貿然服用“斂息”,對她爹蘇宥亭來說無疑是催命符。
當然與她的意愿背道而馳。
“藥序”不在,如何是好?
“可有其他藥物替代‘藥序’?”紀恕腦筋迅速轉了一圈,試探開口道,“依這‘藥序’功效來看,類似藥物應該還是有的吧?”
云桑露出一個贊許眼神:“紀滅明的確反應敏捷,思慮周全。類似功效的藥物倘若果然是有,也未嘗不可,但,藥效必須純正持久。要知道,‘藥序’近乎靈藥。——難尋啊!”
蘇豆蔻眉頭皺起一種無法言語的懊惱。
這是老天在為難她,非要在她勉力掙扎的路上設置一道道難以逾越的障礙。
怎么辦?
她想要撂挑子走人了。
她不干了,還不行么?
不是她要放棄,是她根本無能為力。
堅強的蘇豆蔻曾遇到過形形色色的絆腳石,那些絆腳石不是被她跨過去就是被她踢開了,如今這一塊絆腳石卻格外硬!她迫切需要跨過去,好不容易找到一條岌岌可危的捷徑,上前一看,捷徑被上了鎖、限了時!
她想哭一場,她要發泄!
她要靜靜。
她,咬著牙,叼著她的十七歲,眼圈通紅,按捺著一腔熊熊燃燒的孤注一擲。
她蘇豆蔻可以隱忍可以沮喪,可以消沉一小會兒,從來不落荒而逃。
要么頹,要么憤,她選擇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