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恕手心里靜靜躺著青眸小黑。
圓圓的小鈴鐺如一粒斂卻光澤的幽黑葡萄。
上面仿佛還殘留著主人的體溫。
云桑在另一間臥房休息。
紀恕已告訴她,入暮時分有事要出門,這片宅院一直都是江叔打理,有事只管找江叔便好。
云桑很累,不愿分心多管閑事,她自己暫且別無需求,只想要酣睡一場,晚膳都不要吃了。紀恕的安排,她毫無疑意。
打個哈欠就去覓床。
紀恕無聲地笑了。
云桑這人,雅正清麗之中揣著山野氣和煙火氣。
紀恕要回千面閣,今晚他與師兄一起去泰來賭坊。
這也是蘇豆蔻把青眸送與紀恕的原因。
蘇豆蔻說小黑是護身符。保人平安的。
紀滅明你不許拖泥帶水磨磨蹭蹭!
紀滅明你不許不要!
離開蘇家之前,蘇豆蔻與紀恕對視,紀恕道:“明天我過來看你!”
“不用,我會沒事!”
蘇豆蔻語氣肯定。
還笑了一下。
紀恕覺得那一眼對視就是一生的憧憬。
他要與師兄一起查出究竟是誰遺落了面具,又是誰在那張面具上鐫刻了一個“江”字。
江半圖,你是誰?
千面閣。
白眉尚未回來,紀默在歸置東西。
阿寧正向紀巺探討一個方子的出處。
紀恕進得花廳,仿佛回到了其樂融融的年少時光。
幾乎是一步跨過了門檻,紀恕喚了一聲:“義父!”
紀巺抬起頭:“恕兒你回來了!”
“義父,我就知道是您!”
上午出現在蘇家的那個人盡管名叫陳方,頂著一張他不認識的臉,但紀恕就是知道他就是自己的義父。
朝夕相處的熟悉早已深入到骨子里。
再說,還有誰能在蘇家如此灑脫喝茶,有誰能須臾之間不差毫厘地診出一個人的病癥呢?
更不會有人朝他豎起食指“噓——”。
紀巺笑了:“恕兒。快來坐!”
紀恕在紀巺身邊坐下。
紀巺問:“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情況如何?”
“義父……”
紀恕一五一十說了蘇家的事情。
紀巺嘆了一聲:“香癡這一劫委實不小?!?
阿寧聽得眼圈都紅了:“蘇姐姐該有多傷心!”
紀巺:“我倒覺得那是個不得了的孩子。有勇有謀有擔當?!?
紀恕點了點頭:“義父,你真的與蘇閣主是故交?”
“沒錯!”紀巺道,“說來已是經年往事。彼時我和他都還尚未成婚。那年我出堡到處游歷,來到福州地界,恰好遇到外出采香的蘇宥亭,言談之間一見如故引為知己。蘇宥亭心思單純,妥妥一個香癡,沒想到多年不見竟坐上了沉香閣閣主之位。制香時間尚且不夠,他哪有時間做閣主?且這閣主當的委實是不怎么樣啊!”
言語之中頗有惋惜遺憾之意。
末了,紀巺補充一句:“實屬不易?!?
紀恕有些微愣怔,卻是聽懂了。
阿寧貌似也懂了。
“對了,義父您何時到的王城?”
“今天。”
“您自己?不能吧?”
紀巺笑:“是不能。”
“紀平大哥呢?”
“出去辦些事情,尚未回來?!犇瑑赫f那個云桑姑娘不錯。尤其用毒?”
“哦——”紀恕眼里閃著八卦的光彩,“師兄說她不錯?”
紀默過來剜了他一眼。
紀?。骸昂俸伲瑤熜帧?
紀巺似笑非笑看著兒子。
阿寧也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