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醒來的時候外面依舊雪紛紛。
一身疲累早在一夜好眠中煙消云散,伸了個懶腰,更是神清氣爽。
她看看自己,身上衣服還是昨日的,于是隱隱想起來昨晚醉酒之事。
現在什么時辰了?
阿寧起身披起一件外袍,隨后在床榻的小案之上看到了她的《草本手札》和兩頁寫滿字跡的宣紙。
她神色一凜,隨即懊惱自己丟三落四。
《草本手札》是一本手抄本沒錯,但對她很重要。
她仍記得阿爹將整本書給她的時候說的話:“阿寧,這本書是你爺爺的心血,也是我的,主要是你爺爺的。你盡管去參透去領悟,但切記不可被貪婪之人看到……倘若能熟記于心,毀掉也未嘗不可。”
當時紀巺語氣輕松隨意,可阿寧從他的話里聽出了不尋常,斷定這本書絕不像他說的那樣稀松平常。
一定是爺爺用命換取的東西。
可什么東西值得用生命去換呢?
此時《草本手札》就靜靜地躺在小案之上,看起來就是一本再普通不過的書。
阿寧伸出手拿起《草本手札》,迅速翻了一遍,并未發現異常。而那兩張寫滿字的宣紙在她的動作之下飄飄悠悠落到了地上。
阿寧撿起掉落的紙張,只見上面寫著:靈虛草、沸冬子喜陰,長年生在谷底干凈陰涼之地;朱雀麻、苓藥花蕊喜暖,山坡向陽之地易尋。
阿寧看著宣紙上的字跡腦海里隱隱約約有什么想法要破土而出,但是又有些抓不住。她使勁閉著眼睛,手指敲著腦袋仍沒有想出是什么。
靈虛草之類的也沒看明白。
這些都不是《草本手札》里的藥材。
她模糊記得昨夜是恕哥哥和云桑將她送回來的,難道寫字的是云桑?
是了,除了云桑阿寧也想不出第二個人來了。再看這字跡,真丑!字確實沒寫錯,可筆畫歪歪扭扭實在是掩藏不住的幼稚。
可云桑寫這些做什么?
阿寧將《草本手札》放妥帖,抓起宣紙就邁出房門,她要找云桑去問個清楚。
她剛走出臥房門,小丫鬟清屏就提著一壺水迎了過來:“小姐您醒啦?熱水提過來了,您正好洗漱,飯菜馬上就好!”
阿寧頓住腳:“什么飯菜?眉哥哥呢?什么時辰了?恕哥哥呢?”
清屏頂著凍紅的鼻尖,笑盈盈道:“白公子一大早就回去處理事情了,二公子和云姑娘出了門。小姐,早膳是清實做的呢。”
清屏和清實負責照顧阿寧起居。
阿寧“哦”了一聲,心道,恕哥哥和云桑走了?沒聽說要去哪里啊!
想起昨晚自己的表現,她有些羞赧,在門口怔怔停了一小會兒,問清屏道:“恕哥哥有沒有說什么時候回來?”
清屏麻利地放了水,拿著毛巾站到阿寧跟前,回道:“二公子這倒沒說。”
阿寧再次“哦”了一聲,算是知道了這事。
可當她洗漱完畢,在巳時末拿起竹筷將第一口早膳送到嘴里的時候,不由得輕輕皺起了眉頭。
平時不覺得,為何今天的早膳不怎好吃?
就在此刻,正在白府的白眉滿腦子都在想寧蘭澤的話:“小子,要想得到姑娘的芳心并不能一味用美食收買她的味蕾。誠然,你做的也沒錯,久而久之讓她習慣美食,沒有你的美食甚至會食不甘味,但你忘了一點:無論是對你還是對她,只有你比美食更重要,她口中的美食因為你才更有意義——你才算是真正得到了她的心。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幸運和美好的事情,喜歡她就要讓她明白。總之,你本末倒置了,少年!”
……
午時,弦歌居。
云桑曾經居住的小院。
雪片飛揚,雪勢卻比起昨日的小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