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桑默了片刻,道:“十五歲那年,我第一次一個人出谷,走到最遠的地方就是這里。之后,我時常每隔一月半月都會從谷里出來一趟,采買一些東西。米啊面的,或者肉、蛋之類。谷里并不缺吃的,可我就單純想出來耍一耍。起初怪老頭不愿意我與他們相處,但又擔心我偷偷跑出來,萬一再跑得更遠怎么辦,于是也就允了。這司幽村里人待人熱心,每次出來我都要留宿一晚才回。小花……聰明伶俐,也討巧,嘴甜的像抹了蜜,不見我來念叨我,我來之后就跟在我后面姐姐長姐姐短地叫。好吃的會給我留著,好玩的也必然會留。我雖然整日與毒打交道,可對藥草之類的都熟稔,閑來無事就教她一教。這個小瓶子,”云桑攥著那只空了的小瓶子,回顧往事,“說是為了防身,其實是專門送她玩的。本姑娘要是早知道如此,就給這村里人一人一瓶‘腸穿肚爛’,好教那些個兇手聞了不得好死!”
她頭一回覺得“本姑娘”三個字說起來擲地有聲,充滿力量,帶著惡狠狠的快意。
蘇豆蔻安慰她道:“云姐姐,你……傷心是難免的,但還要保持理智,不能失了方寸。明日我們再看看村子里可留了其他線索。”
……
翌日一早。
幾人將就一夜,天色擦亮就起了身。
紀恕與紀默分頭看了村中幾家,村民死因大同小異,幾乎都沒有什么反抗。
只有一家,一個女人手里攥著一小片布。
很可能這片布本來就被劃破了,布的主人正好經(jīng)過尚未死透的女人身邊,女人伸手把它撕了下來。
右手向左前伸,從她的姿勢判斷,那片布的位置應該在衣服左邊下擺那里。
可對方為什么要屠村呢?
是為了搶奪什么?
——這里村民大都本分,極少有人出遠門。平素表現(xiàn)也無異常。
或者,為了遮掩什么?
——遮掩人,還是遮掩物呢?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
天大亮之后,紀默騎馬帶著云桑去了幾十里意外的鎮(zhèn)子報案。
……
等他們返回的時候,紀恕他們已經(jīng)在村外幾里的地方等他們了。
從司幽南麓上山往里走,半日方可到達毒醫(yī)谷。
當下,紀恕與紀默棄了馬,再將馬車推進山腳一片柿林中,每人背著自己的包袱,開始登山朝毒醫(yī)谷進發(fā)。
兩個時辰過后,阿寧累的氣喘吁吁,盡管紀恕早接過了她的包袱。
大家還是需要休息的。
在山脊一處平坦的地方,大家從包袱里拿出干糧啃了,又喝了皮囊里的水,這才繼續(xù)攀爬。
“云姐姐,你出谷一次真不容易。”很少爬山的阿寧真誠道。
“你不覺得這司幽山很美么?”云桑立在山腰,言語深情,“看,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