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更不消說衣服褶皺里了,脫下來一抖,沉沉的全是細碎的沙石。四人之中,看起來最安然無恙的還是三郎,彎腰進來之后就意思意思地撣了撣紅衣外的一點沙塵,沒了。除了他的黑發微微散亂,束歪了,那副愜意之態并未受任何影響。然而,他那黑發原本就是給謝憐束歪了的,再歪一點,也沒什么所謂了。
南風抹了兩把臉,破口就是一聲罵。謝憐倒掉斗笠里的沙子,道“哎,真是沒想到,你們也會被吹上天。你們為什么不使個千斤墜?”
南風一邊呸呸吐沙一邊道“使了!沒用。”
扶搖一邊惡狠狠抖著外袍,一邊惡狠狠地道“你以為這里是什么地方,這里是極西北的荒漠之地,又不是我家將軍的主場。北邊是裴家二將的地盤,西邊是權一真的地盤。方圓數百里,根本找不出一間玄真廟。”
須知人間尚且有一句俗語呢——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所以,他們兩個身為東南武神和西南武神的神官副將,在不屬于自己的地盤上施法,法力發揮難免要受限制。謝憐看他們的模樣,都是十分憋屈氣惱,想來被一陣大風刮上天去轉圈圈落地不得,這還是頭一遭,道“真是苦了你們了。”
三郎在他旁邊地上坐了,一手支腮,道“咱們就在這里,等那風沙過去嗎?”
謝憐轉向他,道“現在看來也只能這樣了。那龍卷風再厲害,總不至于把這么一大塊巖石也卷上天去。”
三郎道“正如你之前所言,這陣風沙的確古怪得緊。”
謝憐忽然想到一事,道“三郎,我問個問題。”
三郎道“盡管問。”
謝憐道“那半月國師,是男是女?”
三郎道“我沒說過嗎?女。”
謝憐心想果真如此,道“我們之前歇在那座廢棄小樓,不是看到了兩個人從那樓前走過嗎?他們步法輕盈奇異,絕非凡人。其中那個白衣人,是一名白衣女冠。”
扶搖懷疑道“看那人衣袍,是男是女不好分辨,身形也比一般女子要高,你當真看清楚了?”
謝憐道“看清楚了,不會有錯。所以我在想,那會不會就是半月國師。”
南風道“有可能。但是她身邊還有一名黑衣人同行,那又會是誰?”
謝憐道“難說,不過,那人走的比她更快,本領絕不在她之下。”
扶搖道“有沒有可能是妖道雙師的另一位,芳心國師?”
謝憐道“這個吧,我想,妖道雙師之所以被并稱,可能只是因為湊個雙數好記,就像鬼界四害之類的,不夠四個也要湊足四個。”
聽到這一句,三郎又哈哈笑出了聲,謝憐看他,他道“沒事,我只是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四害里面有一個的確就是湊數的,你繼續說。”
謝憐便繼續說了“實際上他們應該是沒有什么關系的。這芳心國師我略有耳聞,是永安國的國師,出世時間上和這位半月國師起碼隔了百年。”
扶搖感到不可理喻,道“你不知鬼界四害,卻知道人間永安國的芳心國師?”
謝憐道“有時候收破爛路過的話,就會稍微了解一點了。我又不到鬼界去收破爛,當然了解不到他們。”
這時,洞外風聲弱了一點兒。南風站到稍外處,拍了拍這巖石,檢查它的材質,凝神片刻,低頭道“這巖石是為何會被挖出這樣一個洞來?”
他大概是覺得這里出現一塊這樣的巖石十分可疑。這個謝憐倒是不奇怪,道“這樣挖洞的巖石不在少數。以前的半月國人,為了在外放牧趕不及回家時能躲避風沙,或者臨時過夜,偶爾會這樣在巖石上挖一個洞。有的洞不是挖的,是炸開的。”
南風疑惑道“荒漠里怎么放牧。”
謝憐道“兩百年前,這里可不全是荒漠啊,也是有一片綠洲的。”
這時,三郎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