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玉步纖纖,走馬燈一般繞著大殿走過,每一個經過墨玉榻時,便將手中的玉盤奉上,置于桌上。郎螢光是看著,卻不敢動手,謝憐便推了幾個盤子到他面前,他這才慢慢拿著吃起來。
看著這少年,謝憐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幕。也是一個臉上都纏滿了繃帶的少年,渾身臟兮兮的,蹲在地上,手里抱著一個供盤,低頭偷偷吃著盤子里的果點。
這是他許多年以前見到的一幕了。大概是因為和面前這一幕有些相似之處,才讓他在此刻又記起來。謝憐輕輕搖了搖頭,似乎想把這畫面從腦海中驅逐。正在此時,一名身穿紫色紗衣的窈窕女郎送上了酒盞。花城舉手,給他斟了一盞,道“喝一杯?”
謝憐方才心中有事,分了神,隨手接過便往口里送。甫一入口,才知是酒,目光轉了回來。誰知,這一轉,剛好看到花城背后,那送酒的女郎對他拋了個媚眼。
他當場就噴了“噗——”
還好他那一口酒已經咽了下去,什么都沒噴出,只是把自己嗆到了,咳嗽不止。郎螢也被他嚇了一跳,手里的糕點掉到桌上,謝憐邊咳邊對他道“沒事。沒事。”
花城則輕輕拍著他的背,道“怎么回事?可是這酒不合你的口味?”
謝憐忙道“不是!酒很好。只是我忽然想起來,修我此道,須得戒酒。”
花城道“哦?那是我的不是了,沒考慮到這個,教哥哥破戒了。”
謝憐道“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忘了。”
他揉了揉眉心,轉過身,不著痕跡地朝大殿中心方向瞅了一眼。
那名送酒盞上來的女郎背對著他,裊裊娜娜地往前走去,那身姿步態,當真風情萬種。花城只顧做自己手頭的事,或是全神貫注地看著他,根本不看一眼這些美艷的女郎,自然也沒看留神這些女郎的臉。然而,謝憐方才無意的一瞥,卻是看得分明。
這送酒的女郎,豈非正是風師青玄???
風師大人為了潛入極樂坊,竟然不惜化為女相混進來……謝憐著實被那一個媚眼驚得不輕,心中直想說你還是拿酒來吧我壓壓驚。這時,聽花城隨口說了幾句,道“修道么,我以前以為是求個瀟灑痛快。若是要戒這戒那,倒不如不修。你以為呢?”
謝憐鎮定極快,若無其事地接了話,道“那要看修的是什么道了。有的宗派并不講究這些。但修我此道,慣例是要戒酒戒淫。酒可偶爾為之,后者卻是萬萬不可犯禁。”
他說到“戒淫”二字時,花城右邊眉微微挑起,說不上是個愉悅的神情,還是覺得有點麻煩的神情。
謝憐又道“其實,還有一樣戒嗔。如賭場內大喜大悲,極易生嗔,也應當戒了才是。但如果能把握心神,輸贏不驚,便不必刻意戒賭。”
花城聽了,哈哈笑道“難怪哥哥還有興趣到賭坊去玩兒了。”
繞來繞去,謝憐終于把話題自然而然地引到“賭”這個字上來了,道“說起來,三郎的賭技當真是神乎其神。”
花城嘻嘻地道“無他,運氣好罷了。”
“……”
謝憐聽了,對比自己,忍不住一陣心酸,輕咳一聲,道,“你看,我就……”他擺了擺手,道,“我實在是很好奇,不知這投骰子,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秘法?”
如若沒有,在賭坊內花城也不會把著他想要幾就來幾。那面具人也斷不會一把便能擲出兩個六。花城卻笑道“秘法自然是有的,只是非一日之功。”
謝憐多少也料到了這個回答,如此一問本來便沒抱太大希望,正打算再想想別的法子,卻聽花城又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個速成的法子,包哥哥得心應手,百戰百勝。”
謝憐道“什么法子?”
花城舉起右手。第三指系著紅線的,正是這只右手,那一縷紅線在手背的一面打了一個小小的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