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憐沒有回答, 瞳孔微微收縮。
圍觀的神官們有的懵里懵懂,四下悄聲問“什么國師?國師是誰?”有的心思細密,卻是立即理了出來郎千秋是永安國的太子, 與他同代的永安國國師, 便是妖道雙師中的另一位, 芳心國師。而此刻, 郎千秋抓著謝憐,喊他“國師”, 這豈非是在說……謝憐便是那位禍國妖道——芳心國師?!
可是,謝憐乃是仙樂國的太子, 仙樂國便是被永安國所滅, 他又怎么會去做永安國的國師?諸位神官都感覺到, 今天走的這一遭, 怕是要撞上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 盡皆屏息凝神,盯著神武殿中心幾人。郎千秋仍是死死抓著謝憐, 胸口急劇起伏幾下,勉強道“你……我分明親手殺的你,親手封你入棺, 你……原來你?!”
他喘了一口氣, 才道“國師,你真是神通廣大啊!”
泰華殿下在上天庭中是出了名的開朗和樂, 一貫沒有心機, 也從不為難人, 更從沒有露出過這樣的神色,似悲似憤,似仇似恨,仿佛只要謝憐答一個“是”,他立刻就要撲上去。風信距離二人站得最近,望著謝憐,震驚之色不可掩飾。而慕情卻是目光顫動,克制的震驚之中還有隱隱的激動。師青玄放平明儀,道“千秋你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如果太子殿下就是那芳心國師,你怎么會到現在才認出來?”
這時,一旁一個男子道“青玄,這就是你不知道了。那傳說中的芳心國師一貫性情孤高,神秘冷傲,從來不以真容示人,一向都帶著一張白銀面具。泰華殿下應該從前就沒見過他真容吧。”
說話這人抱著手臂,遠遠立于一側,正是裴茗。師青玄見了他就不快,一甩拂塵,張口便駁“既然如此,就是說從來沒人見過芳心國師長什么樣了。裴將軍何必一副已經確定仙樂殿下就是芳心國師的口氣?”
他和謝憐行動時奇態百出,惹人發笑,而一到上天庭,卻是換了個模樣,十分自矜,一舉一動都很注意形象,頗具風范。正在此時,殿后繞出一個雪白的身影。除了中心幾人,原本在大殿中嗡嗡亂談的數為神官連忙各自站好了位置,躬身道“帝君。”
君吾微一舉手,各位又挺直了腰桿。君吾徑自走來,查看明儀片刻,道“先將地師安置好。”
于是,四名藥師神官上來扶起明儀,帶了下去。師青玄似乎也想跟著下去看看,但再看看神武殿內這情形,還是放心不下,站定不走。君吾與謝憐擦肩而過,在他右手臂上拍了一下。方才鮮血還順著謝憐的袖子滴滴下落,這一拍之后,立即止住。君吾負手回到上方寶座,這才道“說說吧,又怎么了。泰華做什么扯著仙樂不松手,仙樂又是為什么低著頭?”
他一來,在場所有人都安心了。郎千秋又望了一眼謝憐,見他還是一語不發,而現下四面都是神官,不怕他逃走,便緩緩松了手,轉向君吾,躬身道“帝君,此人數百年前,化名芳心,坐上了我永安的國師之位,殺我親族,禍我國家。我……我要與他決戰,請帝君今日做個見證!”
神武殿中,就算是沒聽過芳心國師的也趕緊地通靈去查了。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芳心國師,乃是永安國太子郎千秋的救命恩人與授業恩師。他之所以會被列為妖道雙師之一,是因為鎏金宴血洗永安皇室的著名事跡。
這鎏金宴,最初乃是風行于仙樂貴族的一種宴會,因宴會上所用的酒器、食器、樂器皆為精美至極的金器,奢華無比,故名此。永安建國后,一開始是昭告天下,信誓旦旦地道必將杜絕前|朝奢靡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