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
“放我們進去!”
士兵們退入城中, 千斤閘門合攏。被士兵們驅逐出門外的人們又如黑色潮水一般涌回,拍打在大門上。城樓上的將士們大吼道“退走!退走!領了盤纏的可以上路了,往東邊去, 不要逗留!”
然而, 這些永安人背離家鄉, 一路逃荒, 來到距離他們最近的皇城。皇城的大門對他們關上,要想活命, 就得繞過皇城,走更遠的路, 到更東邊的城池去。
可是一路走到這里, 已是千難萬險, 死傷無數, 如何還有余力繼續前行?就算每人發配了一些盤纏, 水和干糧,可是又能在路上撐多少天?
他們都灰頭土臉, 有的拖著鍋碗瓢盆,有的背著娃娃,有的抬著擔架, 扶的扶, 躺的躺,再也走不動了, 成片成片地坐在城墻前的地上。年輕的男人們還有力氣憤怒, 錘著城門喊“你們不能這樣!你們這是要我們死啊!”
“都是仙樂人, 你們要不要這么趕盡殺絕!”
一個男子喊得嗓子都啞了“把我們趕出來就算了,我不進去了,但是讓我老婆孩子留下來,行嗎?!”
如蚍蜉撼樹,城門紋絲不動。
謝憐站在城樓上方。白衣獵獵翻飛,他越過女墻,俯瞰下方。皇城之外,所見皆是緩緩蠕動的人頭,黑壓壓的,密密麻麻,像極了他小時候在御花園里玩耍時看到的螞蟻群。
那時候,他出于好奇,多看了幾眼,伸出一根手指,想偷偷戳一下,馬上有宮人喊“殿下,這東西臟死了,碰不得,碰不得!”提著裙子匆匆過來,幾腳把那些螞蟻都碾死了。
螻蟻活著的時候,除了密密麻麻,沒什么好看的,被踩死了變成一灘泥渣都算不上的東西,更沒什么好看的。
而皇城之內,萬家燈火輝煌,歌樂渺渺。一道城墻,隔開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后來的永安人不能進去也就罷了,原先在里面的居然也要趕出來。雖然冷硬,但謝憐大概知道,這是因為連月以來,皇城百姓和永安百姓越來越多摩擦生事,留一群這樣的男人在城里,怕萬一里應外合,鬧出什么亂子。
可是,有一點,他覺得還是可以商榷的,出神道“為何婦孺也要一并撤出?里面有些人,已經走不了多遠了。”
風信和慕情侍立在他身后。慕情道“要撤就得一起撤走。不患寡而患不均,不能區別對待,否則難免刺激人。憑什么他們能留,我就不能留?”
風信道“你想的真多。”
慕情淡淡地道“就是會有人這么想。而且,如果妻子和孩子都沒走,那些男人也不會肯離開多遠吧,遲早還會回來的。留人在城里,就是留了后患。”
這些永安人不肯走,城樓內的將士們也走不了,都道“哼,就這么耗著吧!”
國主陛下既然下了命令,難道以為坐在這里干耗著就有用了不成?能耗一兩天,難道還能耗一兩個月、一兩年?
皇城的將士、百姓,都是這么認為的。有的永安人絕望之下認了命,決定賭一把,繼續東行了,但為數不多。大多數還是巴巴地坐在城門口,盼著皇城能開門放他們進去,起碼先給他們一個落腳之處稍作修整,再繼續上路。更多的新來的永安人來了,雖然見城門緊閉,十分失望,但見這么多人都守著,也抱著等待并期待的心加入了大部隊。
于是,三四天后,城門口的人越聚越多,幾萬人幾乎是在這里安營扎寨了,形成了一副壯觀的奇景。他們靠著國主發放水和干糧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