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沒想到,原來, 那伙計居然信守了承諾, 果真沒供出他們, 說的是別人。
看來,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個“奇怪的女人”,帶著一個小孩兒,投宿到了這間客棧。
天眼開等人面面相覷,參差不齊地比了一圈手勢,正待踹門,突然屋里燈光一滅,剪影消失。緊接著就是“蹬蹬蹬”一陣又急又快的腳步聲,一個女郎猛地拉開房門,大罵道“深更半夜的一群臭男人聚在老娘門前想干什么啊?你們奶奶我要洗澡了, 你們過來是想干什么?啊?!”
這女子身姿窈窕,素面朝天,雖然氣勢活像一只斗雞,但千真萬確是個女子, 啐了一口,擼|起袖子又罵道“還是群和尚道士咧, 你們不是出家人嗎?這么六根不凈的?!”
幾個和尚囁嚅道“誤會、誤會一場……”
那女郎柳眉倒豎,揚手作勢欲打“我管你們是誤會還是開會,再不走,小心奶奶賞你們一盆洗澡水!”
“哎哎哎, 你這個女施主,怎么這個樣子?這么不注意人品的?”
“快走快走……”
雖然那女郎臉孔陌生,謝憐卻覺得她說話聲音和架勢都極為熟悉,須臾,低聲輕呼“蘭菖?”
花城道“不錯。是她。”
見眾人走了,蘭菖似乎松了口氣,左看看、右看看,趕緊進屋把門關了。她不濃妝艷抹,素顏示人,雖然眼角眉梢細紋稍多,頗顯老態,但卻意外的很有幾分秀麗,謝憐險些沒認出她來。若當日在神武殿上她是如此示人的,裴茗的澄清恐怕就沒那么有力了。之前銅爐山重開第一次萬鬼躁動,各地鎮壓的妖魔鬼怪跑了不少,其中就包括蘭菖和胎靈。若伙計所說的“奇怪的女人”是指蘭菖,那她帶著的孩子,豈不就是……
謝憐對花城低聲道“胎靈肯定也和她在一起。那東西太危險,不能讓他們這樣亂跑。”
可是,這間客棧本身就是一間黑店,還有一群逐花城而來的人間法師在此煩人。要在這種情況下抓住他們,談何容易?
那群僧僧道道走到了樓梯口,伙計道“怎么樣?不是各位道爺要找的人嗎?”
天眼開道“不是!唉!我再問你,那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帶小孩的道士?”
伙計一想,道“帶小孩的道士沒有,不過,獨身一人的道士倒是有!”
聽了這話,眾人又來了精神,壓低聲音問道“在哪里?”
那伙計也低聲道“在這里。”
這一次,他指的是另一個房間。眾人再次面面相覷,再次躡手躡腳地隨著他一起過去了。
誰知,這一次,他們剛剛走到距離房門還有三丈的地方,忽聽一道銳利的破風之聲,一道黃符從門縫里飛出,擦著天眼開的臉頰掠過,釘在了他身后的墻上。眾人一驚,紛紛去看那符,竟是真的如鋼片一般,插了一半在墻里,驚得不輕。
幾人正要沖進房去,天眼開卻攔住他們,道“不是他!但也是個厲害角色,大家不要輕舉妄動,多生事端。”又拱手道,“打擾高人了。誤會一場。”
屋內那人沒回答,的確是頗有高人風范。眾人退開,有人問“道兄,你為什么說屋里的不是他啊?那破爛道人擲暗器,手法不是一般的強勁嗎?”
破爛道人……謝憐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暗器”是指玉潔冰清丸,心想“好吧……”
天眼開低聲道“當然不是。同樣是擲暗器,屋里這個人的手法和勁力,比那破爛道人稍微弱一些……”
話音未落,“嗖嗖嗖”地從他們身后射|來七八道黃符,羽箭一般釘在門上、墻上。眾人大駭,不敢再說,飛速奔下了樓。謝憐見都散了,悄悄打開門,從墻上拔下一枚黃符,收回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