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難怪裴茗提到雨師便神色微有異樣,也難怪雨師教訓他之前那位副位神官了,原來是有源遠流長的舊怨。
須知,雖然對神官而言,人間的國家相互滅來滅去、你方唱罷我登場是天理尋常,但如果和滅了自己國家的大將同庭為神,這人還整天在上天庭晃來晃去,不得不說,有點鬧心。
裴宿加了一張符,貼在罐子外,明光的聲音戛然而止。他道“將軍又是為何而來?”
裴茗道“還不都是為了早點把你弄回去。”
眾人了悟。謝憐想起花城的話。看來,這就是裴茗被派到銅爐山時找君吾討的“好處”了。裴茗拍了拍裴宿的肩,道“既然你也來了,好好表現,這次做得好的話,也許就能回上天庭去了。”
裴宿尚未答話,他手上罐子上的符咒卻燒了起來,竟是被關在里面的明光太過憤怒,怒火燒掉了符咒。他道“裴茗!!!你還記得你當初怎么說的?!”
裴宿待要再貼一張符封口,裴茗卻攔住了他,道“裴某生平說過的話太多了,你指哪句?”
明光恨聲道“你殺跟隨你多年的部下時,用的什么理由你還記得嗎?‘有的人可以殺,有的人不可以;有的事可以做,有的事不可以。’一派仿佛心懷蒼生大義凜然的口氣!如今呢?你以為別人不知道你家小裴干了什么齷齪事?早傳開了!你還不是想方設法給他擦屁股幫他遮掩過去?難道當初陪你南征北戰的那些兄弟就該死,你這后人就不該死?我之前說錯了,你這個人,對衣服是穿過就丟,對手足也是說斷就斷!難道你家小裴就是寶,我們就是草嗎?!”
他一股腦吼了一大串,裴茗忽然道“你,不是明光吧。”
罐子里瞬間沉默了。須臾,明光道“你說什么鬼話,我是不是明光你沒看見?都化形了!”
裴茗卻肯定地道“不。你不是明光。”
罐子里的聲音暴躁地道“那我還能是誰?”
裴茗道“你是容廣吧。”
此言一出,那罐子徹底沉默了。
裴宿聽到這個名字,雙眼微微睜大,謝憐道“小裴將軍,容廣是何人?”
裴宿回過神來,微微遲疑片刻,答道“是將軍當年未飛升時,跟隨時間最長的一位副將,最得力的一名下屬。”
謝憐也終于知道了,“將軍折劍”,到底是個什么典故。
裴茗當年為人時,情場得意,沙場也得意,乃是常勝將軍,數十載未嘗有敗績。其中,固然有他本人驍勇善戰的緣故,但也少不了一名副將的扶持。這名副將,名字就叫做容廣。
容廣以奸詐狡猾、心機百出聞名。二人雖然性格風格大不相同,但認識的早,配合也意外的極好,一主明,一主暗,乃是多年的上下級,鐵打一般的交情。裴茗的佩劍“明光”,就是選二人名字“茗”和“廣”諧音而成的。
裴茗會打仗,在動蕩戰亂的年代,自然是節節高升。但是再怎么升,最高也只是個將軍了,了不起加無數個尊榮無比的頭銜,可照樣有個人壓在頭頂,見了國主也得低頭。對此,他自己本人倒是沒什么意見,但是,隨著他破功一座又一座的城池,戰甲上的榮光越來越耀眼,以容廣為首的一眾部下卻蠢蠢欲動起來。
裴茗本人未曾驕傲忘本,他的部下們卻代替他本人無限膨脹了。
最嚴重的,就是容廣。因為他和軍中將士交流更多,所以極能煽動人心,使得許多老部下都萌生了“裴將軍如今的地位遠遠比不上他應得”的念頭。他們一心謀事,想打入須黎國皇宮,擁裴茗為王,帶一眾舊部飛黃騰達,更上一層樓。
然而,裴茗本人卻當真半點稱王的興趣都沒有。
他人生的樂趣就是打勝仗和睡美女,而這兩個,并不需要當國主才能做到。況且,當時的須黎國主雖然沒什么建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