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引玉。
他還拿著那把地師鏟。有此神器在手, 就算他被山怪吞噬了, 也能迅速挖出一條同道逃出生天,因此,他出現在這里也不算奇怪,畢竟方才權一真那陣捶墻聲可算得上是驚天動地了。
因為左右眼看到的畫面不同,極為難受, 謝憐輕輕眨了眨眼, 發現就算是閉上眼睛右眼也能看見外面的畫面, 于是干脆閉目。這時,視線卻忽然微微一抖, 然后猛地一陣左右甩動, 似乎是權一真終于醒了過來,甩了甩頭。
見他抬頭, 引玉動作極快, 一抬手就扣了張鬼面遮在臉上。然而,權一真根本無暇注意他, 因為他剛醒來,整個身體就往后狠狠縮了一截。
那山怪把權一真的身體又吸入了一大截!
趁雙手還在外面, 權一真繼續哐哐砸墻,同時努力把自己往外拔。但這山怪恐有千歲久齡, 妖力高深, 張大了口又是一吸,權一真越陷越深,直至捶墻聲消失, 似乎雙手都被拖進了石壁。就在這時,山怪停止了動作。不過,權一真也只留下一顆頭露在外面了。
他好像到此刻才注意到下面有個人站著,不假思索問道“你是誰?”
引玉不答,透過面具,射|出兩道視線。
那眼神令人毛骨悚然。謝憐忍不住犯起了嘀咕“這可不像是想要敘舊的眼神啊?”
權一真繼續不假思索道“你手里那是不是個鏟子?幫我把墻挖開吧,我想出來。”
他說話一貫是這樣的。天真的,理所當然的,無畏無慮的,仿佛一個孩童。連對方是誰都不問就讓他幫忙,完全不考慮這種場景這種氣氛下出現的詭異黑影會不會是來取他狗頭的。聽到他這兩句,引玉握著地師鏟的手漸漸收緊了。
須臾,他抓著那把雪亮的鏟子,緩緩走近了權一真。一步一步,仿佛是一名準備犯下一樁大案的兇手,看得謝憐莫名一陣膽戰心驚,道“……我怎么覺得他想一鏟子把奇英的頭鏟下來?”
花城卻道“說不定呢。”
謝憐“???”
花城又道“不太妙的是,暫時還不能讓他殺掉權一真。現在山怪只能生吞,不好消化,但如果權一真死了只剩下尸體,就會好消化很多。山怪吃了個神官,法力大增,我們恐怕就不好出去了。”
謝憐忙道“等等等等。三郎,好不好消化先放到一邊,引玉是你的下屬,以你對他的了解,你覺得他會動手殺奇英嗎?他們有什么深仇大恨嗎?!”
奇英那么積極地去找引玉,既是同門師兄弟,多年下來不會看不清這個人,他想,自然是因為權一真覺得引玉值得這么做。而以權一真的性子,怎么也不至于做了什么讓人要對他下殺手的事。花城道“沒有。不過,有時候,想不想殺一個人,不一定是由一兩樁深仇大恨決定的,也有可能是來自于一些小事。甚至是你自己根本沒有覺察到的小事。”
謝憐道“什么小事?”
話音剛落,他右眼看到景象便不一樣了。所見的既不是花城心口的紅衣,也不是石壁外一人一頭對峙的景象,而是一條大街。謝憐剛想問這是什么,便聽前方傳來一陣喧嘩。
只見一群道人聚在路上,似乎在圍著什么人怒聲叫罵。仔細一看,才發現這群道人中間蹲著個小孩兒,滿頭卷發,滿臉是血。
尋常的小孩兒,被這么個陣仗圍著罵早就嚇得哭了,但這小孩兒才十歲左右,居然非但不害怕,反而還像是挺興奮的,左看右看,握著拳頭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這時,一個少年道人撥開人群走來,道“算了,別罵了,他應該知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