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走了,在兩人默然對視了一刻鐘后帶著那條夾著尾巴的大黑狗面無表情走了,再沒說一字。
既然他如今不愿,他便再等等,等到他遍體鱗傷,等到他無能為力,等到他執念耗盡,他不急。
前堂中,蕭風微微嘆了口氣,緩緩蜷曲起身子,覺得胸口很悶,渾身上下都很痛很痛,很難過。
原來,讓自己看清一切的人一直是個布局者。
原來,自己從未從棋局中跳出來過,即使是離開了那座牢籠。
原來,自己的逃避不過是從一棋局跳到了另一棋局中而已。
似乎自己不該感情用事的。
良久后,蕭風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微微勾了勾嘴角,隨即站起身來,轉身離開了前堂。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蕭風出房間時南宮清崖已經離開,是連夜走的,沒有再同蕭風告別。
只是讓于逸轉交了一劍,劍身刻有‘中庸’二字,正是南宮清崖出鑄劍山莊后一直隨身的佩劍;傳達了一句話,很輕狂卻很貼切,今日,我挾桃枝在江湖上走這一遭兒,能讓天下劍者折腰。
蕭風靜靜聽于逸說完那句若別人看可笑的話,細細摩挲著劍身上的‘中庸’二字,半晌后微微一笑,低語說,“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這日后,江湖多了個挾桃枝問劍的少年,精彩絕艷。
這日后,從不背劍的少年身后多了柄長劍,名中庸,不偏不移。
北倉原,顧名思義,溪風之北域,北域之倉儲之地。
北倉原位于溪風與青巒交界,物資豐富,地域遼闊,方圓數萬里皆是一望無垠的草原,若是夏日,必是‘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的蒼茫壯景。如今冬去春來,雖只是沒腳底嫩草,綠茵茵一片,也別有一番風味。
北倉原往西是萬丈的大雪山,往東是滄瀾山。
有大雪山的冰山融水與流經此地的滄瀾河兩大水源,游牧業,農業兩不耽誤,也難怪北倉原會有倉儲之地之稱。
遼闊草原上,一白棚馬車冒雨疾行,車前一中年人一身蓑衣駕馬,車頂一白衣少年盤膝而坐,膝上放了柄樸素長劍。
“少爺,下來休息一會兒吧?”馬車行駛不多時,趕馬的中年人放緩馬速,轉頭沖馬車上喊。
白衣少年的墨發白衣早已濕透,卻一點不顯狼狽,聞言睜開眸子,抬袖摸了把臉,沖中年人微微一笑,“沒事,于叔。”
中年人皺著看少年。
少年無奈笑笑,站起身來。只見他衣袖微微一振,渾身上下便立時干爽,又在車頂微微借力,輕巧跳到中年人身旁,“這總可以吧?”
中年人扯了扯嘴角,“少爺的身子不比從前,還是愛惜些好。”
“知道了。那我先進馬車了,否則一會兒又被淋濕了。”少年笑著應了聲,話音剛落便已鉆進了馬車。
中年人有些無奈嘆了口氣,又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一拉馬韁,馬車再次提速,風一般向草原深處疾行而去。
兩日前從永安縣出來,少年便開始背劍練劍。
有時是在車頂練些劍道最基礎的招式,挑刺撩斬明明都是少年早已熟的不能再熟的招式,少年卻依舊一絲不茍,似乎初學劍的稚童,規規矩矩,一板一眼。有時便只坐在車頂,將長劍放在膝前,頂著風雨陰晴,一坐便是數個時辰。
少年說,他好像忘了他的劍,他現在想找把它回來。
中年不懂,但他很開懷。因為這時的少年像極了幼時的少年。
可能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久居草原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較之其他人都些爽朗豪放。
所以每當提到草原,大多數人心中下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