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裳還能找到他,而且是自己造的孽。
眼睜睜看著花斑大虎搖著尾巴跑到自己面前,拿腦袋一下下蹭自己的大腿,方孤嵐這是連想哭的心都有了。
這是他從養到大的大虎?不聲不響便把他賣了,還屁顛屁顛來他面前邀功,真是白瞎了他這些年的悉心照料。
慕梓裳一臉微笑看他,“跑啊,怎么不跑了?”
街巷另一頭,施窮蔫蔫的,既是逮老虎逮的,也是追人累的,低眉順眼看方孤嵐。
方孤嵐瞪了施窮一眼,轉頭沖慕梓裳咧嘴笑笑,“梓裳,開個玩笑,何必這么較真呢?”
“是嘛,那我也跟你開個玩笑,可好?”慕梓裳笑瞇瞇上前。
方孤嵐一步步后退,干笑說,“這倒不必了。”
“施窮,他若跑了,你來當本姑娘的出氣筒?!蹦借魃研θ菘赊涞?。
施窮病蔫蔫應了聲。
“來而不往非禮也嘛。”慕梓裳繼續看向方孤嵐,笑瞇瞇說。
方孤嵐清咳了聲,忽然微微一跺地面,腳尖在墻面上連點幾下,瞬息間上了房頂。
然而他還沒松一口氣,只覺腰間微微一緊,身子一下子又被拖了下去。
然后他低頭看到腰間系了一細繩,不由微微一呆。
慕梓裳也有點目瞪口呆,愕然問,“你身上怎么會有這東西?”
施窮得意洋洋挑挑眉頭,“隨身攜帶,有備無患。怎么樣,明智吧?”
……
珊瑚之美,美在巧奪天工,美在絢麗奪目,美在無生似有生的生動。
珊瑚嶺并不在沿水島嶼,也不在土地肥沃的地區,所以其上并沒有什么珊瑚。
當然,也不是名不副實。
珊瑚嶺是一山嶺,景色不秀美,甚至用荒蕪來形容都不為過。
不過,不秀美,不代表不美。
珊瑚嶺的黃昏是出了名的輝煌壯麗,即使說震撼人心也不為過。
滿山形態不一的石頭,似菇,似花,似蟲,似魚,似鹿角,似扇面,似樹枝,平日里一點不起眼,頂多算是稍微特殊些,可每當夕陽金墜,五彩斑斕,五光十色,美輪美奐。
不過,這種壯景,看到的人并不多。
因為珊瑚嶺位于戈壁荒原,方圓數百里別說村莊,連個人家都沒有,所以少有有閑情雅致大老遠跑來,就只為了看曇花一現的驚艷的人。
還有一個極其重要的原因,珊瑚嶺鬧鬼,而且是很厲害的鬼,白天沒事,晚上你若去那里,別管你膽兒多大,武藝多高強,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嚇昏過去,還有百分之零點九九九的可能性直接嚇死。
當然,這些,對于在珊瑚嶺住了三年的百余人來說,卻是司空見慣了。
壯景見過,很美,可惜一伙兒人都是不懂風情的大老粗。
惡鬼也見過,不過不是真鬼,而是個老人家裝神弄鬼。
蕭風當初帶他們來時是被嚇到過的,不過等反應過來,就沒什么意思了。
而且這個鬼現在正在血都門前當起了守門人,開著個面攤兒。
血都,是盤踞于山嶺下的一座地宮,一般人都不知道,不一般的人知道了也找不到入口。
即使住了三年的隱影們也奇怪,那個少年明明沒出過皇城,是怎么幾天就找到這么個奇怪的地方的。
地宮之中,無日無月,墻壁上嵌滿幽藍色的晶石,鋪成一條永不熄滅的星河,靜靜灑下清輝。
放眼望去,有地攤,店,客棧,甚至還有花街柳巷,只不過能在這個地方擺攤叫賣的,就只有都是多多少少與飄緲樓有些關系的或者……更奇怪的人。
這是一座完完全全的影子城池,地下之城,其入口是一塊山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