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真是品嘗了失去滋的味才能知道珍惜,牧梓裳一改之前的大咧咧,這幾日對方孤嵐的脾氣極好,照顧更是無微不至。
只是方孤嵐對她卻出奇得冷淡。
方孤嵐喝完藥,將碗遞還給牧梓裳,淡淡說,“我困了。”
然后,他鉆進被子,闔上了眸子。
“那你好好休息。”牧梓裳扯出個艱澀的笑,推門走出房間。
她沒有回頭,所以沒有察覺出身后的人在微微顫抖。
方孤嵐很難過。
這些天,他一直在做噩夢,夢到他最愛的姑娘將匕首刺在他心口上,說她恨他,夢到師父師叔們指責他,說他忘恩負義,邪魔歪道,夢到蠱冢的蠱師們喊著殺了他。
他怕啊,很怕。ii
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牧梓裳,怎么面對自己的師父,怎么面對眾師叔,怎么面對所有人。
現在,一切還未揭曉,可那個少年總會將一切都說出來的。
那時,他該如何?
現在,他又該怎么辦?
他知道他做錯了,可沒有反悔的機會,更沒有彌補的余地。
他將面對的是所有人的唾棄與指責。
他殺了師叔,奪了師叔的修為,走了歪道。
他從沒想過如此啊。
可一切不知不覺就成了現在這種局面。
他想死,可他又不敢。
他怕連累了他心愛的姑娘。ii
他也想過殺了那個少年,想過找那些人,可心中全是無力。
老天爺為什么一直在捉弄他?
他做錯了什么?
“梓裳……”
房外忽然傳來蕭風的聲音。
方孤嵐神色一滯,驟然驚恐起來。
他蜷縮在角落,劇烈顫抖起來。
他最怕面對的便是這個少年。
以前是,現在更是。
這少年是個魔鬼。
一定是來攤牌的。
這少年準備告訴所有人真相了。
他該怎么辦?
……ii
房間外除了蕭風還有程余。
“他睡了。”牧梓裳看著二人,打斷道。
“他身上有我的銀針,取出不及時,他會成個廢人。”蕭風抿了抿唇,毫不在意。
牧梓裳呼吸一滯,瞬間惱怒起來,“你故意的?”
“當初,我若取出來,他會死。”蕭風聲音聽不出什么情緒。
“你……”牧梓裳深深呼吸,“好,很好。”
她臉色難看,推開門,讓出路來,“你若騙我,我必與你沒完。”
蕭風沒說話,因為沒必要說。
程余推著輪椅進了屋子。
三個人看到,床上的青年縮在一角瑟瑟發抖。ii
牧梓裳神色一滯,焦急上前,“方孤嵐,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你說,我幫你,我能幫你……”
方孤嵐卻不看她,死死盯著蕭風。
蕭風任由他看著,泰然自若。
然后,方孤嵐身子忽然一僵,目光呆滯起來。
過了半晌,他喉結滾動了下,咽了口唾沫,神色恍惚說,“梓裳,你出去一下。”
“不可以。”牧梓裳身子一僵,猛地拔高聲音道。
方孤嵐呼吸顫抖著吐出口氣,“出去。”
“為什么?”牧梓裳低頭看著他眸子問。
“我有些事同蕭風談。”方孤嵐又咽了口唾沫,語氣鎮定了許多。ii
牧梓裳眨眨眼,“好。”
她轉頭看向蕭風,狠聲道,“你若傷他,我與你勢不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