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回竹樓里,也回了竹樓忙碌。
蕭風又同洛潛淵單獨談了談,算是稍微讓他寬心,順便給了他幾封書信,幫忙轉交給剩余幾個年輕。
對于蕭風來說,在夢峽中的瑣事也算處理得七七八八,他便真打算閉關與那個少年好好談談了。
于是,這日傍晚,幾個年輕人在收到蕭風的書信找去時,蕭風已經帶著滾絮,阿黑悄然離去了。
幾個年輕人身后,洛潛淵一臉無奈,他覺得蕭風真的變了很多。
“或許是有些倦了吧。”他心中暗暗想。
……
陳潤青的道,不是銳意進取的武夫之道,而是修心之道。
當年,他從書中讀出萬般道是修心;當年,他毅然一人獨闖江湖是修心;當年,他失望歸隱,不知行蹤是修心;現在,他淡然出山也是修心。
所以,這近一年的時間,他一路游歷,在英豪并起中鋒芒盡掩,甚至沒排入新定的武榜百名。
因為,他一路行棋,從不與人動手。
因為,他覺得,這很沒意思。
只是,今日,他停下了,然后,打算動手。
因為他覺得,不動手不痛快。
倒懸峰頂,山風凜冽,吹動老人須發張揚。
老人對面是一個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他衣著妥貼,衣衫長發也皆是熨帖,似乎與老人身處的不是一個世界。
中年男子輕輕嘆息,“一晃幾十年,當初你還只是稚童,如今已經師父那般年紀了。”
“呵。”老人冷笑了聲。
“當年,你若跟我走,多好。”中年男子輕嘆道。
“也沒見你如何了得。”老人言語中驀地多了種說不出的譏嘲。
男子也不惱,微微搖頭,又說,“聽說你精讀十年書,做到了天下武器皆精,天下功法皆通的地步,我當年差之遠矣。”
老人額頭上隱現青筋,語氣卻平靜非常,“當年你一朝聞道,卻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你舍了你的道,做了他人的手足,我可比不過。”
“這事,我都快忘了,沒想到你還記得。”中年男子不在意笑笑,“不過,你想錯了,當年,我沒有聞道,我一步入先天,只是因為厚積薄發。”
“你早就修了他道。”老人心中一顫,失聲道。
中年男子并不否認,“洛書門的道,可道可不道,這數百年來,能開竅之人寥寥無幾,能走到頂的人又有幾個,師父說,書中自有百般能耐,可他自己都不曾讀懂過,我當年為什么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因為他自己都不信道,又如何讓我們成道?”
“胡說!”老人面色驀地鐵青。
“當年,我走時,師父為什么不攔我?”中年男子勾了勾嘴角,“因為他知道,他沒資格攔,也不敢攔。”
老人渾身微微顫抖,往昔之事,如同昨日,歷歷在目。
……
“我登高遠眺,一山高過一山,蹉跎半世,方知百無一用唯書生爾。所謂良禽擇木而棲,山門于我,無恩無情,今日之微微,已是仁至義盡,此番離去,當再無瓜葛。”剛在大庭廣眾之下邁入先天境的青衫中年對自己的師父與小師弟淡淡說。
須發皆白的老人雙手攏袖,面無表情。
還是孩子模樣的小師弟扯住中年人的袖子,稚氣說,“師兄,你怎能這般說,師門之情,重如泰山,難不成只是因為入了先天,便看不起師門了?”
中年人笑了笑,看了眼老人,“師父可愿放小師弟走?”
老人依舊面無表情。
孩子驀地大叫起來,“我才不要走,你今日若走,總有一天,我會把你揪回來的。”
中年人搖搖頭,“書生最是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