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靈雨讓魏永嘉送杜蘭真出去,兩人自然不好繼續打攪掌教,一道出了門,剛出奉公臺不遠,尚未到抱樸峰山腳,兩人忽聽得有小弟子言,“杜師叔少年得意,不把咱們抱樸峰的魏師叔放在眼里,要同魏師叔比劍,結果兩試兩敗,被魏師叔的劍氣雷音打得潰不成軍,只能認輸”。
“杜師叔委實太輕狂了些,魏師叔可是已經筑基中期了!”
雖然那些煉氣期小弟子離得遠,但以筑基修士的耳力焉能聽不到?魏永嘉尷尬的咳了兩聲,“這些小弟子平時不好好修煉,就知道嚼舌根,該打!”
杜蘭真卻愣愣的出神,并不答話。
“杜師妹,你別放在心上。”魏永嘉以為她被這流言打擊到了,“我師尊我最清楚不過了,鬼點子層出不窮,就連我這個弟子也是疲于應付,這事絕對是師尊臨時起意,我知道絕對不是你故意挑釁,到時候我跟大家解釋一下……”
杜蘭真聽了,不知怎么的,忽的放聲大笑起來,把魏永嘉駭了一跳,以為她氣的發瘋了,緊張兮兮的看著她,杜蘭真笑罷了,忽的道,“我道我有多重要,其實不過是個談資罷了,有我很好,無我也罷。師兄愿意為我正名,我感激不盡,但如果麻煩,也就算了吧。”
今天有人夸她捧她贊她,明日忽的就有人貶她壓她毀她,可笑她執著于所謂名聲這么多年,居然看不透這個道理!一味地追求名聲好聽,不惹人嫌,甚至因此竟萌生了舍棄一部分提升實力的機會,豈非本末倒置!
他人毀譽,到底同她有什么關系?
杜蘭真只覺一日去盡心頭塵埃,靈臺空明,見青天白日也有十分美景,不由恬然微笑了。
魏永嘉雖然不知她想多了什么,但見她此情狀,知道她必然悟透了什么,也不由微笑了起來。
奉公臺內,靜坐在桌前閱讀公文的徐靈雨忽的一笑,“須師兄,這回你可總該放心了吧!”
“她若是真能百折不撓,一個月后有所得,我才是真正放心。”角落里坐著的人淡淡說道,神情冷肅,正是須晨真君。
“她能看透本末,照見本心,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當斷則斷,這已經很好了。”徐靈雨替杜蘭真說話。
“若是這也做不到,還求什么仙,問什么道?”須晨真君嗤笑一聲,“她要是做不到,那我也就只當她是個過客罷了。”
徐靈雨微微一笑,并不說話。這雖然是求道的必然要求,但真正能做到絕非一件容易的事。仙路迢迢,且行且看吧,至少今日杜蘭真所作所為,沒有一樣行差踏錯,即使挑剔如徐靈雨和須晨,也覺得她值得觀察和栽培。
然而這看似輕松,其實絕不簡單,杜蘭真只要有一步走錯,徐靈雨都有可能覺得她不堪大用,雖然也著力培養,卻不過當做個普通天才罷了,不想現在,愿意繼續觀察觀察,看她后續表現,夠不夠得到如寧瀟鶴、樂正初的待遇。
倘若杜蘭真于修為、道法、根基、人情上稍有缺漏,徐靈雨就會覺得她有所欠缺。
倘若杜蘭真害怕名聲有損,沒有立刻應下她的建議,徐靈雨便會覺得她本末倒置,分不清主次。哪怕杜蘭真猶豫幾天之后還是采納了建議,徐靈雨也會覺得她不夠果斷,多謀少決。
倘若杜蘭真第一次敗北后因羞愧不敢再戰,徐靈雨便會覺得她太過好名,性格不夠果決。
倘若杜蘭真第二次斗法沒有飛速進步,發揮出水平,徐靈雨會覺得她過于駑鈍、放不開,不是好點撥的天才。
倘若杜蘭真輸了之后心有怨懟,那就是心胸狹窄不能容人。
做一個修士簡單,做一個有望飛升的修士何其難!杜蘭真居然誤打誤撞沒有一樣不符合徐靈雨的期待,也難怪徐靈雨為她說話了。
杜蘭真自然不知道自己數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