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蘭真從綠雉的口中套出掩日神花的消息,自然不會錯過一點尋到的可能,在初霽的洞穴里收了四斤一兩的玉狀、十六斤液狀虹光仙乳之后,她便讓綠雉說出所感應到掩日神花的方位。
綠雉小腦袋擺來擺去,信誓旦旦地說道,“就在附近這片,錯不了!”
它說到這里,可憐巴巴地望著杜蘭真,“你不會傷害雉的寶璨花的,對不對?雉的要求不高,雉只要能和寶璨花待在一起就很滿足了。雉幫你找到寶璨花,你讓雉和寶璨花待在一起……”
杜蘭真隔著青云紗輕輕撫了撫它的羽翼,綠雉不自在地抖了抖。
杜蘭真見它如此,不由笑了起來,綠雉這樣實力強大而自由的妖獸,不習慣別人像摸寵物一樣摸它的羽毛也是很正常的。
杜蘭真不喜歡養靈寵,事實上,她對于養靈寵這件事本身并不感興趣,甚至不怎么認同。
仔細想來,她這個人的性格是極具特點的。
她篤信大道獨行。
不是說她排斥情感,也不是她排斥與人同行,事實上,她樂于接納任何自然產生的情感和同伴,也一直都是這么做的。
然而,她確信沒有誰會陪她走到最后。
不是悲觀,不是消沉,不是無奈,而是事實。
再好的關系、再深的感情,都只能陪她一段旅程,然后在下一段啟程時與她揮手作別。
哪怕這段旅程再長,哪怕萬年、十萬年、百萬年、紀元始終、一元交替,那也不是永遠。
她也從不期待永遠。
她的全部心神、全部,都匯集在她的道途、她這個人自身上。
因此,她從不認同神道,因為信徒把命運懸在另一個人身上;她從不認同靈寵,因為妖獸把命運懸在另一個修士身上。
從本心里,杜蘭真不認同信徒和靈寵的選擇。
從本心里,她認為促使信徒和靈寵把主宰自身命運的權利拱手相讓是不道德、不正派的做法。
所以,這么多年來,她從未動過收一只靈寵的心思。
無論是初霽,還是這只綠雉,她都不打算收作靈寵。她愿意給妖獸與人類一樣的機緣,一切只看它們的追求。
當然,她的這種觀點放在戡梧界一定是極其為人所不理解的。
畢竟,戡梧界的修士多半不把妖獸當做與自己平等的存在,更不會去考慮它們有沒有自由追求大道的權利,更不會考慮契約了妖獸是不是扼殺了妖獸獨立自強的機會。
甚至于,在大多數人眼里,杜蘭真這樣又手段干脆追逐、不惜代價、不在乎別人的想法,又假惺惺尊重妖獸和旁人的自由,是一種既想當婊子又要立牌坊的表現。
但杜蘭真不在乎。她不去妨礙別人,但別人的想法也休想綁架她。
她復雜又矛盾的心思不足為外人道,也不必與外人道。
“附近是多遠?”杜蘭真沒有回答綠雉的問題——她也不知道霍明玉最后會拿掩日神花干什么。即使綠雉對她來說沒有威脅,她也不會做出沒法保證的承諾。
“就在方圓一百里?!本G雉蔫蔫地垂著頭答道。
杜蘭真的神識鋪不開那么遠,因此先選了一個方向,一路探尋。
“往前往前,就在前面!”綠雉一路上嘰嘰喳喳大呼小叫,激動得幾乎要從青云紗里蹦出來,杜蘭真得加把勁才能把它始終摁在里面。
“你確定就在前面嗎?”杜蘭真飛出幾里,聽著綠雉的大呼小叫,有些猶疑?!叭绻@么近的話,你豈不是早該找到掩日神花了嗎?”
如果綠雉真的能這么肯定,那它怎么可能還在初霽的洞穴里待那么久?早該找到寶璨花才對!
更何況,杜蘭真隨便找個方向一飛,綠雉就這么激動地大叫“就在前面”……
她的運氣真有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