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發出低低的哀鳴,它已經到了極限。
跳下馬,又有一個問題,她該怎么進城,那個曾經隨意任她進出的平城已經視她如仇敵。
但她還是裹了紗,在山道上看去,平城城門口卻沒有了嚴防的士兵,雖然城墻上還張貼著捉拿她的告示,可是已經無人問津了。
她蹲在山道上看了許久,真的沒有嚴查的士兵了。
不管了,總要一試才行。
她出了林子,撐了傘,又將面上的面紗裹緊了些。
直到她安然的進了城,都沒人將她攔下。
她直奔白府而去,那個熟悉的家。
然而,如先前那一次一樣,門上貼著兩條封條,其中一條垂落下來,隨著風輕輕晃蕩。
她想找人問問,可是平城里的人,都與她十分熟悉,不熟悉的見了幾次通緝她的告示也熟悉了,她不敢貿然詢問。
白夜秋決心去茶館碰碰運氣,好在她身上有在平城外撿到的一個銅板,買得起一杯茶。
小二端來她也不喝,只端起在捧在手中,豎耳聽著每個人的閑談。
什么小事,這兒都會有,什么誰家的女兒嫁了個好人家,什么誰家的兒子娶了個惡毒的媳婦子。
“這白家也真是可憐。”
旁桌有人提起了白家。
“誒,前腳被封了個什么守吏,后腳又被查封,世事無常啊。”
“首富又如何,富貴不都在上頭一句話的事。”
“真沒想到他家女兒竟是前朝余孽,也不知后來如何了?”
“我聽說啊,被白家大兒子大義滅親,”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死了。”
白夜秋將面上的面紗又裹緊了幾分。
“啊,平城誰人不知白家大兒子那是如何的愛護妹妹。”
“發生了那種事,況且又不是真的妹妹,那不得下殺手了。”
“那后來呢?”
“據說官兵趕到的時候啊,那余孽就躺在血泊中,白家少爺手中還拿著染血的劍呢。
官兵本欲上前查看余孽是否真死了帶回官府去也好交差,但是那個余孽還有同伙,殺了許多官兵,帶著她跑了。”
是楚大哥!所以是楚大哥將她埋了嗎,那他現在在哪?
不等白夜秋多想,旁邊的人又說起來。
“誒,可憐了白老爺了,他可是個好人啊。”
一人頗不屑,“好人,好人會認前朝余孽做女兒?那都是他活該的。”
“行了,積點口德吧你,人都死了,頭顱還掛在府衙門口呢。”
“哐當”
茶杯應聲而落。
說話幾人朝她望來,但見是一個臉上覆著面紗的女子,這樣的大冬天,身上卻穿的單薄。
女子只一雙眼睛露在外面,那是一雙十分好看的眼睛,此時這雙好看的眼睛正怔怔的望著她,眼中寫滿了不可置信。
“你剛剛……說什么?”她她看著先前說話那人。
那人一時沒反應過來,支支吾吾道,“我……剛剛……說什么了?”
“你說,白家……白家老爺,怎么了?”她隨即又遮了臉,“我……從前是白家的婢女,做了錯事被趕出來了。”
“哦,原來如此,還好你被趕出來了,白家都被抄家了,白老爺的頭顱被砍下來掛在衙門前大半個月了。”
白夜秋緊緊地撐住桌沿,才沒讓自己墜下去。
可是,如果能墜下,她要下墜,永遠下墜。
她像一個幽靈,沒有自己的意識,在這片養育了她十余年的土地上飄蕩。
這里的每處景色,每個街道,街邊的店鋪,她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如今她卻覺得這里是如此陌生,空氣中也沒有讓人舒適的咸咸的海風吹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