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覺醒來，顧不上身心疲憊，一把推開我身邊所有的鬼仆，它們驚魂未定的看著我，讓我心里更加不舒服。

“大人！”

小茶從外跑了進來，眼前便是這番景象，竟被嚇得不由自主地后退幾步，手指極盡發抖地指著我。

“你……你的臉……”

我的臉？我的臉怎么了？小茶手指的竟是我的臉，我痛喝一聲要跑去照鏡子，未走幾步差點摔在地上。

拾起床邊擺放的銅鏡，把鏡布丟棄在一邊，此刻已顧不得涵養與修養，發瘋般地在這模糊的鏡子里看清楚。

“啊！”

手一滑，銅鏡掉到地上裂開一半，但仍舊照映著我臉上詛咒般的藍黑色紋路，著實陰森恐怖。

“怎么……怎么會這樣……”

“小茶，小茶你告訴我！”

我沒注意到地下的臺階，摔了一個踉蹌，忍著痛站起來后，上前抱住了小茶。

以前我最怕就是鬼了，現在反而是鬼最怕我，小茶不忍直視我，還試圖掙扎掙脫我的手。

“你們……”

嘗試幾次，我還是放開了，所有的鬼逐漸遠離我，把我圍成一個圈，那種冷冰冰的白眼，同情我嗎？還是嘲笑我？

“殺了他！殺了他！”

我痛苦的抱著頭蹲了下來，為什么？為什么總有那么多煩心事？為什么？為什么不讓我好過？為什么總有人比我優秀？為什么總有人看不起我？

“為什么啊！”

我仰天長嘯，淚水長流，沒有人能理解我，沒有人能關心我，我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師父呢！”

如果一切禍根都來源于師父，那我真想殺了他，明明太子府就在眼前，卻沒有人來救我，哪怕是鬼也好，他說好的，有他在，不會讓人傷害我……

如果他能救我，我就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面目猙獰，兇神惡煞，比鬼還恐怖。

“太……太子殿下與國師議事，大人，還是等下再找他吧。”

“……好，我等著。”

……

忘川河邊，盡是些幽暗密林，國師隨意找個石頭坐下，似有所嘆，道“哎呀，忘川的忘川啊，我死了之后，還會回來看你的。”

“有了妻兒的人了，我以為你不會忘記她。”

師父站在河邊，河里的鬼怪不敢靠近他，離他遠遠的。

“忘記誰？阿婒？呵，早就不放心上了，她走她的路，我走我的路，咱們各奔東西，只不過我竟不知，她的遭遇會如此慘……”

“她確實可憐……”

陰風陣陣，吹得師父發絲凌亂，背影蕭瑟。

“你呀，可要好好待她，我凡人一個，守不過百年，但你可以守她千年。”

“……”

許久，師父背對國師，緩緩道“她的性子很要強，經歷此事后，恐怕已經因怨生恨了，我不想她活得和我一樣累，你是凡人，由你去開導她合適不過。”

“哎哎，殿下，你去哪？”

國師上前拉住師父，隨即被甩開了手，帶著些許力道讓國師吃痛。

“本太子心太累了，還要去處理公務，你好好陪渡靈說說話吧，不求她能原諒我，只求她能放下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