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床邊,掀開紗帳,看著娘子熟睡的模樣,過去的點點滴滴涌上心頭,更添悲傷。他顫聲問道“你準備……怎么對她?”
當然是殺了……余火沒有直言,而是說道“她殺了人。”
男子明白了。他仰著頭,眼淚不斷流下,打濕了紗帳,然后下定了決心。
他緩慢而堅定地轉(zhuǎn)過身來,將狐妖護在身后,對余火說道“抱歉……他是我娘子。”
——她是妖怪,但她是我娘子;
——很抱歉她殺了人,但她是我娘子;
——而我是他的丈夫。
余火讀懂了男子的決心,手中幻化出火焰的利刃,指著他說道“抱歉……我是道士。”
其實不必道歉,兩人之間也沒有什么對錯,只是立場不同。
在人的眼中,殺人是罪;在魚的眼中,漁夫是罪;在道士的眼中,妖魔是罪;在丈夫的眼中,傷害妻子就是罪。
這不是江湖對決,余火沒有道義,他知道男子無法離開狐妖,而且也不會什么法術(shù),所以余火只是遠遠地用將自己的火焰幻化為飛刃,不停地朝著狐妖丟去。
男子沒有辦法,他只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妻子抵擋,烈焰灼燒在他的身上,他的臉痛苦地扭曲著,卻一聲也沒有叫出來,而是執(zhí)著地守護在妻子的床前。
狐妖躺在床上,沒有受到余火的任何傷害,自然也沒有醒來。男子不知道妻子為什么一直沉睡,但他卻沒有試圖把她喚醒。
終于,男子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刻,他最后回首看了一眼妻子,然后轉(zhuǎn)過頭來,朝著余火發(fā)出最后一擊,揮拳向他沖來,地上的磚瓦因為太過用力而被他踩碎,但當他沖到余火身前時,卻已經(jīng)變成了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枯瘦的拳頭輕輕的印在余火的胸上,余火沒有躲開,這是他對于一位丈夫最后的尊重。
啪~
拳頭落了下去,男子跪坐在地上,耗盡了自己所有的生機。
他緩緩倒了下去,頭還向著狐妖的方向,流出最后一滴眼淚,視線漸漸模糊,又漸漸清晰起來,好像回到了八十多年前,和狐妖相遇的那個下午,他從未見過那么美麗善良的少女,他們度過了幸福的一生……
余火收回了自己的火焰,沒有焚化男子的尸體,而是把他抱到了床上,和狐妖并排躺在一起。
然后他舉起手來,再次幻化出火刃,這時周圍卻忽然彌漫起無限的悲傷。
不好!
余火不再猶豫,手中火刃狠狠落下,但狐妖卻爆發(fā)出沖天妖氣,余火拼命將火刃插進狐妖胸膛,自己卻也被妖氣沖飛。
嘭~
余火撞在墻上,強忍著鎮(zhèn)定下來,待妖氣消散,他卻發(fā)現(xiàn)狐女的肉身已經(jīng)不在床上。
她去了哪兒?
“啊————”
道觀中傳來一聲凄厲的長嘯,聽著痛斷肝腸。余火連忙跑出屋子,飛身上了房頂,看到后院之中的蘇嫣被狐女的肉身逼退,然后狐女肉身猛然撞向玉碗,那玉碗中的幻月珠也和她撞在同一點上。
“乒”的一聲脆響,玉碗立時碎裂,幻月珠和狐女肉身合二為一!
“姐姐,快住手!”蘇嫣焦急地大聲喊道,“你強行用肉身融合幻月珠,會走火入魔的!”
狐女沒有回答蘇嫣,而是繼續(xù)痛苦嘶嚎著,她的頭發(fā)急劇變長,余火定睛一看,這是要放大招的節(jié)奏啊!
兩世為人的經(jīng)歷告訴余火一個深刻的道理——對手憋大招的時候,就是出手的良機!
他凝聚全身法力,幻化出一柄火焰巨劍,向著狐女凌空斬下,一時間院中硝煙彌漫,赤炎飛舞。
巨劍消散,余火不住喘息,緊緊盯著院中,心情凝重。
成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