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夏至的房間,秦錦蓉便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床榻上,夏至昏迷不醒,嘴角卻不停的淌著粘稠的血液,秦錦蓉皺了皺眉,谷雨趕忙上前替夏至擦去了嘴角的血,卻很快那血液又流了出來。
“小姐,這也是她咎由自取,還是別污了您的眼。”
谷雨一臉擔憂的看著秦錦蓉,秦錦蓉搖搖頭,伸手替夏至把脈,眼中卻閃過一絲暗光。
夏至的脈搏十分虛弱,但盛元珽那幾掌卻不至于此,莫非有人真想置夏至于死地?
“谷雨,你再去端碗湯藥來,明天請城里有名的大夫來看一看。”
府里的人知道她精通醫(yī)術的人并不多,秦錦蓉直覺暫時不能暴露自己精通醫(yī)術的事情,便隨意吩咐了谷雨幾句。
谷雨點頭應下,走出去時腳步輕盈,卻讓秦錦蓉眸色更深。
剛剛她給夏至把脈時,發(fā)現(xiàn)夏至體內多了一種毒,可她并沒有說出來,只說明天請大夫來,一旁的谷雨明顯松了一口氣,這個看著老實清秀的谷雨莫非在隱瞞什么。
秦錦蓉眉頭緊鎖,卻聽得夏至又劇烈的咳嗽起來,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鮮紅的血液噴灑在秦錦蓉躲閃不及的手背上,溫熱而粘稠的感覺令人莫名窒息。
“為何為何害我”
夏至昏睡中似乎說了什么,秦錦蓉心中一跳,聽得卻十分模糊,她剛要附耳傾聽,便聽得背后傳來一陣輕柔的聲音。
“小姐,藥端來了。”
明明溫柔的嗓音卻讓秦錦蓉背后一涼,谷雨回來的未免也太快了。
“藥是一直溫在爐子上的,溫度正好,這里就交給婢子吧。”
谷雨垂著頭看不清情緒,秦錦蓉點點頭,再看向夏至,夏至已經(jīng)完全昏迷了過去,似乎剛剛的細如蚊吶的聲音是她的幻聽。
可秦錦蓉相信自己并沒有出現(xiàn)幻覺,從夏至房里出來,屋外是她種下的美人菊花圃。
清冷的空氣里飄散著美人菊淡淡的芳香,粉色合攏的花瓣在漆黑的夜里宛如一團粉紅色的火焰在燃燒,卻撕不開那黑幕一般的夜空。
她以為重活一世,是上天給了她復仇的機會,她也這般做了,可來到邊境,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心境的渺小。
廣闊的邊境讓她見識到了軍營的殘酷,人的性命在這里不值一提,哪怕她有辦法解決毒物陷阱,卻也不能避免兩軍交戰(zhàn)產(chǎn)生的傷亡。
可戰(zhàn)爭的殘酷遠超她的想象,戰(zhàn)場上士兵性命如草芥,戰(zhàn)場外又何曾安生。
夏至只是普通的女子,卻因為血緣的原因不論是在漢人還是契丹人那里受盡排擠,只能蝸居在將軍府求得一片清靜,她只是想找個依靠,卻遭此毒手。
秦錦蓉鄙視夏至如此作賤自己,可她又可憐夏至無路可走,這偌大的將軍府雖了安身之所,卻抹不掉人們心中的成見。
就連小滿不都在畏懼夏至,不也希望她一死了之。
秦錦蓉深吸一口氣,眼中不知何時蓄滿了淚水,她知道的,夏至活不下去,她救不了,縱她懂醫(yī)術,除得掉病癥,卻救不了人心。
“不該是這樣的。”
她以為是自己前世太過悲慘,所以上天憐憫她給了她重生的機會,卻不知普天下如她般無路可走的人也如此之多,軍營里的兵士明知會死也不得不上戰(zhàn)場,夏至明知自己身世無路可走卻也不得不茍活于世。
是她太過狹隘了,只想著報一己之仇,卻看不見著世間還有很多身處泥濘卻掙扎求生的眾人,可她又能如何,不報仇又豈能自保,可那些還在掙扎的人,他們又何曾想過報仇。
“谷雨來報夏至已死,你不必自責。”
一道略顯沙啞的聲音從背后響起,秦錦蓉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了房前。
盛元珽夜里本就警醒,聽到院子里的腳步聲,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