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冽不疾不徐,緩緩走上了階梯,雖是自下而上,但是眉眼神態(tài)卻猶如在高處俯瞰的帝王一般——
眾生皆螻蟻。
徐京墨不由得表情一滯。
他知道顧西冽。
東西兩城就沒有不知道顧西冽這個名字的,從記事起,家里長輩族人就耳提面命,惹誰都不要惹到顧西冽。
顧閻王這個名頭響亮的很。
言簡意賅,就是一個傳說。
他們十五六歲還在組團泡吧在校園內(nèi)外逞兇斗狠時,顧西冽卻靠著自己吃下了一個并購案。
手段非常……狠辣,血腥淋漓到長輩們都聞之色變。
長輩們都讓孩子在照片里認了認顧西冽的臉,就是要讓他們記住,遇到這個人,要繞道走,不能招惹。
雖是差不多的年紀,但是顧西冽卻天生比他們高出一大截。
那是別人家的孩子,別人家的——顧閻王。
好些年沒有聽到過他的消息,說是出國進修去了,久而久之,他都忘記了還有這個人。
但是此刻,那根深蒂固的,長輩耳提面命要躲開的人此刻卻活生生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面前,這沖擊力——
讓徐京墨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
這半步,便是將氣勢退得一干二凈。
再看段清和,他由元夕推著緩緩而來。
同樣的,元夕也看到顧西冽了,腳步頓住了。
段清和只輕輕偏頭,“怎么了?繼續(xù)推啊。”
元夕穩(wěn)住了心神,將段清和繼續(xù)往前推,一片安靜中,只有顧西冽沉悶的腳步聲以及段清和輪椅軋過地毯的輕微聲響。
輪椅推到了徐京墨的身旁,段清和輕聲問“發(fā)生什么了?”
他眼神輕輕瞟過緩緩拾階而上的顧西冽,像是不經(jīng)意溜過的一眼,如看到了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一般,一點多余的關注都沒一個。
很穩(wěn),也很傲。
元夕心里感慨,只這一點,便能讓好些人知道為什么西城太子黨派的頭頭是段清和,而不是平素里在圈子內(nèi)外混得風生水起的徐京墨。
徐京墨看到了段清和,忽然也似有了主心骨一般,穩(wěn)了穩(wěn)聲音輕聲回答道“沒什么,臨檢了。”
段清和看了一眼大廳里亂哄哄的景象,哼了一聲,唇微勾,“就是個臨檢而已,搞得那么大張旗鼓做什么,我們又不是做得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干凈得很。”
徐京墨一聽段清和這么一說,心里一定,知道官舍今日算是保住了。
“說得是,我們做得是正經(jīng)生意,不怕這檢那檢的。”
段清和微微偏頭,問道“只是個臨檢,怎么搞得到處破破爛爛的?”
身后的元夕俯低腰身輕聲道“進來的人太蠻,老徐以為是找事的,就起了點沖突。”
段清和笑了,“那就各打五十大板,老徐你讓人清算清算那些損失的物件值多少錢,回頭找人寄給他們領導去。您說是吧?顧爺。”
他最后一句,卻是轉(zhuǎn)頭對著顧西冽說得。
顧西冽剛好踏上最后一階,站定。
一坐,一站。
眼里都帶著微薄的笑意,微薄得如同蟬翼。
蟬翼背后都是不見兵刃的血腥殺意,仿佛一眨眼,就奔著對方的命而去,勢要手起刀落,才能全了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