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詩童愣住了。
她見過顧西冽很多面,頹廢的,囂張的,冷酷的,甚至是難過的。
但是就是沒見過這樣的。
聲音很平淡,一種不動聲色的——溫柔。
仿佛唇邊提到那個人的名字,整個人都沒有了刺,沒有了棱角,只剩下靜,像冬夜的初雪。
林詩童的肚子開始隱隱抽疼,她往后踉蹌了一步,撞上了桌沿,手指緊緊扣住了桌沿,眉目間滿是忍耐,聲音有些激動——
“她到底有什么好?我比她更合適顧家主母的位置,不是嗎?”
顧西冽微擰眉,看著她的眼神有些費解。
他看了一眼落地的紅木鐘,只說了一聲,“時間不早了,去休息吧?!?
說完他就轉(zhuǎn)身離開,林詩童靠著桌沿忽然滑倒在了地上,“冽哥……”
她喊了一聲,痛苦極了。
顧西冽轉(zhuǎn)頭,看到林詩童滿臉蒼白的捂著肚子,滿目祈求的看著他,“冽哥,我肚子痛,好痛……”
窗外,雨聲漸大,隱隱電閃雷鳴,喧鬧又嘈雜。
窗內(nèi),一盆小雛菊在柔和的燈光下兀自盛開著,略微有些凌亂的床鋪上,宋青葵正睡得香甜,一起看起來都那么溫暖。
她似乎是在做一個美夢,以至于在睡夢中唇角都帶著一絲上揚(yáng)的弧度。
轟隆隆……
一聲突然起來的驚雷,讓她的美夢似乎受到了打攪,她唇角的笑意消失了,手指開始緊緊揪著被子的一角。
——宋青葵,你還不回來嗎?
有人在黑暗里質(zhì)問。
回哪里?
你的家。
不,這里就是我的家,我的家就是這里,在顧家,在顧西冽的身邊。
呵,你的家不在這里,你的家——在墨西哥。
轟隆隆!
驚雷乍起,瓢潑大雨自空中澆灌而下,裹挾著狂風(fēng)將樹木都吹得東倒西歪,那些枝干都打到了窗戶上,一陣噠噠亂響,
沉睡的女人猛然睜開了眼,眼里還有未散的驚惶。
“阿冽!”宋青葵猛然坐起了身子,喊了一聲。
可環(huán)顧四周,卻發(fā)現(xiàn)臥室里空空如也,只一盞落地?zé)酎c帶來一些光芒。
紗簾沒有合攏,亂飛的樹枝敲打在窗戶上,帶起無數(shù)的黑影,像是群魔亂舞一般。
宋青葵掀開被子,赤著腳就跑出了臥室,“阿冽,你在哪兒?阿冽,顧西冽……”
她在走廊上奔跑,每間房都在尋找,可是沒有,哪里都沒有顧西冽的身影。
“顧西冽!你出來,你出來……”
宋青葵從樓梯上跑了下來,大廳里的亮著燈,酒柜旁的吧臺上擺放著一支羅曼妮康帝,酒塞沒有蓋回去,一旁的水晶杯里還剩了一口紅酒。
那紅酒的顏色那么紅,紅得刺目,紅得像血。
吳媽聽到了聲響,匆匆到了大廳,“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了?”
宋青葵幾步上前,抓緊吳媽的手臂,“顧西冽呢?顧西冽去哪里了?”
吳媽答“方才林小姐動了胎氣,少爺送她去醫(yī)院了。”
宋青葵本來急促的呼吸猛然一頓,在這一瞬間,她覺得似乎自己都窒息到缺氧了。
“青葵,怎么了?”吳媽有些擔(dān)心的看著她。
宋青葵松開了她,忽然整個人都平靜了下來,垂眸,聲音恢復(fù)了以往的語調(diào)。
“沒什么,只是問一問?!?
她沒有再和吳媽說話,只是轉(zhuǎn)身緩緩的,一步一步的上了樓,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細(xì),很長,一踩即碎。
她赤著腳,白皙的足踩在深色的地毯上,讓人有種奪目的心疼。
一雙纖細(xì)的手抱過窗臺上的那盆小雛菊,蜷縮在了角落里,在電閃雷鳴里,她低聲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