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已經(jīng)離開了咽喉,換成了一柄迷你消音槍。
那是宋青葵從司機的腰間撤下來的。
冰涼的刀刃離開咽喉的時候,司機都松了一口氣,但是下一瞬他這口氣就再也提不起來了。
宋青葵卸槍的姿態(tài)熟稔又利落,拉開保險栓,徑直頂?shù)搅怂暮竽X勺上。
“夫人……”司機猛地踩下了急剎車,嗓音都有些變調(diào)了。
宋青葵輕描淡寫,“不要停,繼續(xù)往前開。”
司機自然不敢不聽,但是依舊還是很擔心,“夫人,您小心些,不然槍走火了,可就……可就沒人給你開車了。”
他也是個心大的,此刻倒沒什么太多畏懼駭然的心態(tài),只是有一些慌亂。
畢竟宋青葵的眉眼看著就像是一個好人。
一個不會輕易對他人生殺予奪的好人。
雖然神情寡淡,但她始終是有溫柔在的,一種善意的溫柔。
是陽光下的向日葵,無論是晴天還是雨天,始終是讓人見到便歡欣愉悅的。
宋青葵紅唇微抿,“放心吧,我從小練槍,論拔槍的速度你應(yīng)該還比不上我。”
“那不可能。”司機有些不服氣。
他是顧西冽挑選出來的保鏢,是風里雨里去的雇傭兵,哪能這么輕易被看低。
“卡文,你是叫卡文對嗎?”
宋青葵問。
“嗯,他們都叫我卡文。”司機回答。
若不是槍口一直頂在他的后腦勺上,他會覺得宋青葵就是在跟他閑話家常。
“你結(jié)婚了嗎?”宋青葵問。
問到這個問題,卡文的神態(tài)顯而易見的放松了下來,忽然就有了傾吐欲。
“結(jié)了,老婆才懷孕。我是兩年前在邊境遇到她的,是個越南姑娘,我第一眼見到她就覺得自己淪陷了,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不說話,就這么看著你。我真的當時就下定決心要娶她當老婆。”
“一見鐘情嗎?”宋青葵聲音都放緩了些。
卡文嘿嘿直笑,“這么說也對,反正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覺得不一樣,那種感覺就是命運終于特么的眷顧我了。”
“如果是她故意在那兒等著你,引你上鉤呢?”
宋青葵忽然問了這么一句話。
一句不友好的話。
這句話讓卡文愣了一下,隨即反駁,“哎呀,那怎么可能,我老婆單純著呢。”
“是嗎?邊境小鎮(zhèn)的人,自小窮苦,如果不是遇到你,她說不定早就被家人給賣了,哪里能像現(xiàn)在這樣幸福?”
卡文沉默了兩秒鐘,隨后嘿嘿一笑,有些憨,“管她呢,反正她現(xiàn)在是我老婆,我賺錢養(yǎng)家,她照顧我馬上又要給我生個娃了,我去計較那些干什么。”
他從后視鏡看到宋青葵的眼眸,聲音低了下去,“一輩子就這么長,計較多了,是跟自己過不去。”
宋青葵無聲的笑了笑,輕輕扯了扯唇角。
“卡文,你不懂。”
大多數(shù)人愿意稀里糊涂過,因為鏡花水月的一生,大智若愚是最好的修行。
但前提是他沒有切身的受傷,沒有切膚之痛。
“夫人,先生這么疼您,您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好好跟他說就行了嘛。”卡文還試圖當個和事佬。
宋青葵手執(zhí)那柄槍,紋絲不動,“都是假象。”
近乎呢喃,又近乎自我挫敗的妥協(xié)。
都是假象。
數(shù)年前就知道了。
顧西冽對她的好,都是假象。
那是蘭斯年一手締造出來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