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里,長長的麻醉針從宋青葵的脊椎里打了進去。
醫生觀察著宋青葵的狀態,卻發現宋青葵眼睛的瞳仁一點變化都沒有,清清泠泠,瑩透無比。
主刀醫生心里一凜,“麻醉對你沒有效果?”
宋青葵痛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只能眨眨眼,輕輕應了一聲,“嗯。”
主刀醫生一時間心里七上八下,知道現在躺在這手術臺上的女人可是個矜貴的,一時間剖也不是,不剖也不是。
但她也是女人,知道生孩子就是女人在跨鬼門關,頓時軟了軟聲調,小聲的跟宋青葵說道“得盡快剖出來了,不然孩子缺氧就活不了的。”
宋青葵點頭,“沒關系,我忍得住。”
助產士將她的視線隔絕,在一旁輕輕安撫她,“放松,放松,很快就好了,我們陶醫生已經是幾十年的老醫生了,一定很快就能讓你的孩子出來的。”
話音還沒落下,鋒利的手術刀就切開了腹部。
冰涼觸感,刀割皮肉。
“啊——”
宋青葵一時沒忍住,痛呼出聲。
刀刃將皮肉層層割開,宋青葵痛得渾身止不住的發抖。
“摁住她!”陶醫生額頭上也滲出了汗。
護士趕緊一一摁住了宋青葵的手和腳。
皮肉一層又一層被手術刀切開,直達子宮,掏心挖肺的疼也不過如此了。
宋青葵的喉嚨已經沁了血,只能哼出輕微的聲音。
手術室外的顧西冽仿佛察覺到了什么,額上青筋猛然繃起。
何遇一把抓住他的臂膀,壓低聲音問,“你想干什么?那么多人在這里,你想干什么?”
顧西冽抬眼,眼里滿是怒意,“滾開。”
何遇不放手,頂著壓力堅持道“不行,你既然是地獄道的人,知道規矩的,一旦被其他人發現你破壞了規則,你這具身體也保不住。”
“我聽到她喊痛了。”顧西冽眼里都是壓抑的光芒,仿佛在控制著痛苦的自己。
何遇搖頭,“這事兒你干涉不了,這孩子本來就是違逆六道生下來的后代,如果你一旦干涉,就會引起其他不必要的關注,你還嫌現在不夠亂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示意顧西冽看看周圍上站著的人。
皇城根下來的唐家兄妹,西城的太子、黨一派,他們各自為營又三足鼎立。
何遇現在心里也覺得艸蛋極了,他根本不是什么好言相勸的人,主要是怕連累自己。
他藏著掖著那么多年,就是不想在陰、溝里翻車,要是這個顧西冽忽然發瘋,那他連帶著就要翻個徹底了。
他雖然可以在這個世界里傲視所有人,但是也要遵守一定的規則。
一旦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那他就沒辦法躲藏在這里了。
手術室里,宋青葵氣若游絲,一袋一袋的血漿不停的往上掛,不停的輸送到她的身體里。
她已經出現了幻覺。
她仿佛又看到了她自己坐于王座,腳邊趴著一只獅子。
她又聽到了孩子的哭聲,好像是她的孩子。
她想睜開眼看一眼,可是卻太疲勞了,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手術室門外的紅燈一下熄滅了,有嬰兒的哭聲傳了出來。
走廊上的所有人都繃緊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