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再度踏上枯燥且乏味的歸程。
離開翼泉城到離淵關這段路程,可以說是雪原上頗為荒涼的地域,雖然這里有寬闊的道路,也是諸多商旅頻繁往來的要路。
但是這里有違常例的,并沒有因為眾多商旅的往來停留,而變得富饒起來。因為這里實在是并不適合人居住,甚至沒有適合建城的地方。水源、沃土,還有在雪原上最重要的可以度過凜冬的適宜環境,這里全部都不具備,還不如離淵關周圍的雪山群。
葉辛和楚斐一眾年輕人的那一夜談話,除了當時在場的人并沒有任何人知道,哪怕是林執和言安也是一樣。
從那一夜之后甚至這幫年輕人也將此時遺忘,好像從沒有發生過一樣,他們彼此之間也不再提及此事分毫。
反倒是穿上新鎧甲的楚斐,又被這幫人好生揶揄。關于曾經在圣殿中的事,楚斐可是都跟他們說過,這也成了他們無聊路上的些許談資。日子雖然不長,但卻實在無聊,任何一點事,都可以當做調劑被談論上一段時間。
本來沒什么的事,卻在以陳摯為首的幾人口中,變得煞有其事,弄得楚斐頻頻接到某些人的白眼。
這種日子終于在到達離淵關后,暫時結束。他們在這里最后休整了兩天,雖然離淵關已經有了新的守將,但是這里的人大多都是科夫阿卓帶起來的,對他的感情也很深。雖然名義上是款待乾國一行,為他們踐行,和恭賀三位殿下。可實際上,卻是這幫曾生死與共的離淵關的將士們,互訴離別之情。
對此乾國一行也都了解,也自然不會煞風景,幾乎都是隨意填飽肚子,然后就早早離席,將空間都留給科夫阿卓他們。
“舍不得?”
離淵關已經變做一個看不太真切的影子,離關南行的科夫阿卓,終于是停馬駐足,第一次回首望向這座帶了小半輩子的雄關。
“怎么會舍得,我就是這離淵關附近村寨的孩子,七歲那年前任離淵關守將,我的師父魃達可磐,在雪崩后的村寨里救下了我。從那開始我就一直住在這里,十五歲從軍,我在這里從一個小卒做起,直到遇見你那年,接過師父的位置,成為這里的守將。與我而言這里就是我的家,現在一別可能我再也不會回到這里了。”
科夫阿卓沒有收回目光,只是惆悵的回應著楚斐。他之前一直不敢回頭看,他怕看清楚這個對他來說意味著前半生的地方,也怕看清楚城上那些注視著他離去的兄弟。而現在,他想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再更加深刻的將這里印在心中。
“我只能說,你會喜歡上朝歌的。”
楚斐不知道怎么去安慰,這種事也沒有辦法安慰。
他和科夫阿卓相識數年,雖來往并不算太多,但是若不考慮如今兩者分屬兩國,各自心中所向不一樣這一點,他們算是意氣相投的人。他也可以理解這種遠離故土的滋味,畢竟他其實早就體會過這種滋味,那個對他而言其實更加熟悉的世界,才是他真正根本無法回去了的故土。
這種情況下,一味的懷念故土,還不如接受新的生活,享受新的生活,痛快一生的好。
可他和科夫阿卓不一樣,他在這個新的世界里仍舊有家人兄弟,朝歌對他陌生,但是那也算是他這一世的祖地,而且他可以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去熱烈的擁抱這種新的生活。
但是科夫阿卓不可以,他此行前往乾國、前往朝歌,有著他的職責,他將有九成的時間都會困在他的職責之上。剩余的一成,也是休息時間,或許會有閑暇游覽一番朝歌的景色,或許會偶爾偷閑小憩,喝上一杯。可他不會再有更多的閑暇,去擁抱什么新生活。
“或許吧,最起碼那里不會再有雪原這么殘酷的環境。聽說你有自己的酒坊和酒樓,還有那什么球場什么的,到時候等我閑暇了,你可要帶我都去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