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如雨,用大雪橇拉來的攻城梯則如墻。
戰爭到來的很快,比任何人所想都要更加突兀而迅猛,似乎敵軍已是亡羊,雖非登時亡命,卻已有亡命之危,需要盡早奪取一片新的生存之地,哪怕只是足夠好好生存數日,便已經值得瘋狂。
所以哲瑯城的戰況從天方見亮時展開伊始,便直接走入高潮,全然不得章法,但卻尤其顯得殘酷激烈。
“楚帥,不能這么打啊,敵軍毫無斷絕的意思,箭矢和守城軍械消耗太快,這么打下去,我們撐不住多長時間!”
敵人如潮水,一層層浪涌而上,宛若人海將整個哲瑯城牢牢圍住,然后漫卷海嘯,排山而至,無論城墻上射出多少箭矢、砸下多少滾木礌石、投出多少飛石,都沒有讓得敵軍,有絲毫的間歇,仍舊洶涌不盡,全無絲毫退卻。
雖然守城軍士接近五萬人,按理說也有堅守的實力,而非毫無抵抗之力。但是敵人太多太瘋,別說他們這里存留箭矢和守城軍械,本就有限,經不起大軍這么一直揮霍,便是人也難以承受得住,一直不間斷的拉弓放箭的疲憊,甚至手指、肩背會造成的傷痛。
所以城中無論是乾西府軍將官,還是哲瑯郡兵、西北邊軍將官,除了指揮守城的,都跑到了楚斐這里,急聲請示了起來。
“沒有什么撐不住的。最多再有三四個時辰,敖帥帶兵必會率軍趕到。”
楚斐面色仍舊肅重,但是卻并沒有一絲急色流露。不是不急,而是不能急。
他此番所言,既是因為鷹信已經送出,且烽火燃起的情況,也同時會讓飲馬古城中觀到。這么一夜多時間,足夠敖玨做出反應,必會想法馳援哲瑯。同時也是給將士們一個支撐的信念,大軍壓城之下,沒有什么比援軍將至更能提振士氣。
“百里金,帶人整肅城內,萬不能讓城內有內患出現。伺機偷盜強掠著斬,鼓動民心者斬。除去疏散的臨墻居民之外,其余人不得離開家門,更不許靠近軍營和城墻,違者斬?!?
隨即楚斐繼續做出應對,他不能保證哲瑯城中如今就沒有心向原哲瑯國軍百里霄云之人,尤其是在現在很有可能百里霄云也在敵軍之中的情況下。所以索性嚴苛一點,限制好哲瑯城所有居民。
“郡兵所屬,撿拾城中落入箭矢,收集成束,運到城上備用。照顧傷員,和其余后勤瑣事。西北邊軍所屬,一個時辰后登城,接替乾西府軍守城。乾西府軍第十軍亦然,西北邊軍南、西城墻換守,府軍第十軍北城、東城換守?!?
除此之外,守城兵力也是再做部署輪調,一直打下去,誰也扛不住,輪轉接替乃是再尋常不過的守城調兵之法,楚斐別的花樣玩不出來,這般尋常調派還是可以做到的。
至于原哲瑯國將士整編的哲瑯郡兵,那就算了吧,不到實在沒有人用,他是不想用的。
無論兵甲配置、還是人員的精悍層度,這支郡兵都遠不及乾西府軍和西北邊軍。他們原本的一些精銳,也早已被整編到乾西兩軍之中。剩下的這些,說不上老弱病殘,但戰斗力也十分有限。還是幫忙做點抬傷員、撿箭矢、維持城內秩序等后援之事吧。
“末將等領命。”
各將官此時急切的心情,也是隨著楚斐篤定的言語,和沉著的態度,而緩解下來,聞聽楚斐軍令連下,也是直接領命照辦,沒有絲毫遲疑。
楚斐略一頷首,沒有再開口,只是目光借著越來越亮的天光,直直的遠眺向敵軍之中,尋找著那個他想要見到的金色狼頭大纛,甚至枉顧了敵軍也不斷還射過來的箭矢,因為屠休和雪嵐熾云就站在他身前兩側。
“嗤!”
急速破空而來的一根攻城弩的弩箭,在他還沒有找到想找到的人的蹤影前,已經是先行找到了傲立城頭的他。只不過箭矢雖迅猛,但卻難以突破屠休的一雙短镋,被直接拍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