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成戰損,是不是太過嚴苛了一點?”
最終面面相覷的十人,還是老陳冒著膽子,問了一句。
“二哥,要不你去我冠武軍待兩天?”
楚斐皮笑肉不笑的嘿嘿一樂,回問一句。
“別,別,二成不少了不少了。”
陳摯連連搖頭,開什么玩笑,楚斐這貨的德行他們還能不知啊,私下的時候比誰都皮,賤嗖嗖的,一到正事的時候,眼里那就揉不得一粒沙子,半點不講情面,黑的很。
而且冠武軍繼那一頓軍杖打完全軍之后,都特么跟抽風了一樣,一個個全都成了瘋子,每天不是訓練就是出兵,最少時一隊十人輕騎,就敢去挑撥綦國二百人游騎,純拿人家練手。不管掛多少彩,過幾天繼續蹦跶去。那一帶大大小小的綦國軍隊,游騎巡防也好、斥候探查也好,沒有一支能得到消停的,大戰不打小戰沒數,將那里的情況弄得那叫一個緊張無比。
他老陳這一聲肥肉本就輕減了不少,可不想再去那里三天兩頭就被人刮下來一塊,死特么疼的。
“本來就不少!”
楚斐面色回正,看向十人冷言再道。
“乾西軍本就是新建,諸位也有熟知商路情況的,該知道這么多軍隊對乾西這片地域的負擔是多大,而今補充軍隊又是何等的不易。為將者當求勝,但也更應該想著如何在求勝的過程中,盡量少的去減少麾下軍士的戰損。
此地情況,冠武軍斥候早已偵探清楚,駐軍不多,軍隊不精,與其說他們是在守城,不如說他們是在練兵。跟新編第四、第五府軍所面臨的綦國軍隊一樣,都是在經歷著從一個牧民變成一個戰士的過程。只不過,他們的情況更好一些,在后方有操練的時間,不是直接頂上去。
而且他們的守城器械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會有多少?他們能夠守城多少天而不斷糧?這些問題諸位可曾考慮進去?”
其實這個升選的方式本就是既定的,只不過楚斐多加了一點限制而已。
他為何在冠武軍再一次戰死那么多人后,會有那種自杖一百的舉動?其實還是心疼。哲瑯城一戰,面對那么多敵軍,那個戰損若還能夠接受的話。這一次,他打心里有點接受不了。
他生于商路、長于商路,了解這里的情況,也更清楚現在乾西這五十萬大軍所來和其不易。大乾萬萬人,原本常備軍不過二百萬眾。商路一國可能只有十萬人,便有軍兩三萬,各國幾乎是耗盡了所有青壯成軍的。
原本還好些,畢竟還有各地想來此發財的人、流通的戰俘奴隸等補入,也是一大兵源。可現在這條路幾乎已經斷絕,因為想入乾軍,必須是乾民,這一個條件就擋住了太多的人。再加上這片地域被三國劃分,趨于穩定,即便是東西貿易沒有因為西邊嘉羅那里也開戰而斷絕了,這片地域也不再是遍地是黃金,人人可逐王位富貴的地域,自然不會再有那么多人來冒死搏富貴。
所以哪怕這一次整軍之初乾國調入十萬西北邊軍,玉渠并入十五萬輕騎,從其余各勢力軍中選優留下剩余的一半,將原本一些馬匪也好、各國軍士也好,都安置為民,沒有盡數調用。但也仍是少數,不足三成。
他們這邊若是毫無節制的揮霍,不說這些軍士們如何作想,新入乾國的這些百姓、貴族如何作想,一段時間之后,他們甚至將難以有來自乾西的適宜兵源補充。
所以楚斐才有了給冠武軍定下那個看起來好像很嚴苛的軍規,就是想要從根本上束縛住將領們的所為,讓他們時時保持警醒,讓每戰的戰損都盡可能更少的去打贏一場仗。
他之所以仗自己白下,是因為再多的狗屁道理,他嘴上說的再多,也改變不了是他用不合宜的戰法,讓得他們犧牲那么多人的愧疚。一百軍杖消不了,但總算可以好過一點,哪怕只是一點。更以此警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