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免稅丁額大肆收獻(xiàn)田地和人口，也是對的了？”

林寧微笑道“從天道而言，并無過錯。但從人道而言，是為巨賊也。”

“何為天道？何為人道？”

吳媛急著追問道。

林寧微笑道“法天地自然之道，是為天道。然人為萬物之靈長，先圣以仁、禮二字為核心，定下人之道，使得人與獸分。縱有體格孱弱者，縱有一時落難者，亦能使之存續(xù)，這也是青云寨現(xiàn)在的做法。”

吳媛聞言，似醍醐灌頂一般，溫潤的眼睛此刻明亮如星辰。

姜太虛也頷首道“此言大善！圣人之道，便為人道。”

林寧有些好笑的看著他，道“你為學(xué)宮首席，當(dāng)知道如今天下巨室，泰半出自三大圣地，天下百姓苦之久矣。圣地之初，原是為了庇護(hù)百姓不為外道所害。可如今，卻是天下百姓嘔血三升奉養(yǎng)圣地。姜兄竟認(rèn)同在下之言？”

姜太虛聞言，面色一滯，目光漸現(xiàn)復(fù)雜。

但凡有些眼光見識的人，都看得出問題所在，他又怎會看不出？

可是……

這等事，連夫子都沒有好的解決辦法，更何況是他？

只能拱手道“林郎君，害民之賊，絕無好下場。”

林寧聞言，難得在二人面前狷狂的哈哈大笑起來，道“其實三大圣地是有好辦法的，千年圣地，又非第一次遇到這等難題。每二三百年，必有一遭循環(huán)。無非是三國發(fā)動戰(zhàn)爭，通過戰(zhàn)爭，來消磨‘過剩’的人口，以及，過度‘貪婪’的世家。

死傷干凈了，天下即可恢復(fù)太平。三大圣地以救世主之姿，挽天傾，于世間威望更著。

只是，每一次，死傷百姓何止千萬？

白骨皚皚，人間地獄！

以夫子之賢，為何也難解決此難題？

因為夫子若主動下狠手，清查學(xué)宮內(nèi)部，必會造成學(xué)宮傷筋動骨，元氣大傷。

到那時，黑冰臺必會與皇城司聯(lián)起手來，打壓甚至覆滅稷下學(xué)宮。

縱然夫子仁愛天下，也難放下學(xué)宮存亡之難。”

姜太虛沒有否認(rèn)，他嘆息一聲，道“千年以來，已成無解之難。”

跟在后面一直沒有出聲的皇鴻兒這會兒看著林寧已經(jīng)忘了之前羞辱之仇了，妙目中滿是異彩，從未有人如此清晰的說出三大圣地之禍！絕大多數(shù)人，只會說是三大圣地造出的那些家族，太過貪婪惡毒，卻不會批判三大圣地。因為不管哪個圣地，都在嚴(yán)苛的約束門下弟子，本身不能為非作歹。

但對于他們家族的“正常”壯大，卻無力阻止。

她“狠狠”看了林寧一眼后，譏聲笑道“都道我圣教為魔教，害人無數(shù)。可圣教千年來加在一起，害人性命之?dāng)?shù)，可有你們?nèi)笫サ匕l(fā)動一次大戰(zhàn)死的多？究竟誰為魔，誰為正？”

沒人搭理她，吳媛氣息低沉了許久后，問林寧道“郎君可得天人教授解決之道？”

林寧笑而不語，心下道多簡單的事，只是從未有人想過罷。

何解？

圣人不死，大盜不止。

將天下武圣斬盡，自可破圣地之禍。

只是這句話，誰敢想？誰敢提？

誰又敢說？

至少，林寧此刻也不敢去說。

被吳媛清明溫潤的目光追問著，林寧頓了頓道“世間大道如何，小小一個青云寨目前還難以左右。如今能做的，就是盡我心力，盡量于亂世中，多救些百姓。博士不需嘆息，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若天下人人肯伸出手來，救助二三人，則天下可大同也。”

看著林寧充滿美好向往和希望的面容，吳媛輕輕呼出口氣，目光也變得堅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