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寧打了個哈哈,笑道“不敢欺瞞陛下,這件事我真當不得家。像我這樣優秀的人,本該恣意過一生。只是爹娘走的早,卻把我這輩子托付給了我娘子。父母遺命在,晚輩實不能違背。家里小事我還能做主,大事嘛,得聽她的。”
楚皇“……”
……
夫子山上。
草廬內,夫子看著姜太虛,問道“陛下情況如何了?”
姜太虛搖頭道“已身癱,人事不知。雖偶然醒來,卻認不得是非了。”
“如何認不得是非?”
夫子問道。
姜太虛頓了頓,道“陛下醒來,見弟子大懼,欲殺之。”
夫子聞言,沉默了稍許,輕嘆道“吳聰,原也算個明主。不想年老之后,卻昏聵了。”
姜太虛道“也是弟子行事太急,讓陛下產生了誤會,使其以學宮為大患。”
夫子蒼老的臉上,滿滿的仁和之氣,然而一雙老眼中,透露出的卻是高高在上,視蒼生為芻狗的淡漠,他道“圣道之上,總有萬千險阻艱難,但那又如何?正如那位林小友所言,圣道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他如是說,亦如是做。正是有這樣一顆堅定的心,小小一個青云寨,才能屢屢震驚天下,歷百難而不敗。才能,到現在以凡謀圣。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此,便為道之所在。在圣道面前,一切阻礙,皆為道之敵!”
姜太虛從未見過如此霸道的夫子,一時間心神大震,又如醍醐灌頂般恍然大悟,長呼一口氣后,躬身道“弟子受教。”
昨夜齊皇突然昏厥,今早他前去探望,齊皇醒來看到他時,居然驚懼如見鬼神,并含混不清的大聲叫嚷,要殺他,因為他姜太虛是奸佞。
那個場景……
實在令人心驚,也令人尷尬。
太子讓太醫為齊皇服下藥后,幾次三番與他道歉。
朝廷重臣看向他的目光,皆是提防和猜忌。
這一切,都讓姜太虛心中沉重。
畢竟,那是君父。
可夫子一番話,卻讓他心頭上的烏云散盡。
圣道,高于一切!
堅定下信念后,姜太虛問夫子道“先生,皇貴妃請求弟子,傳信于青云寨,請玉漱公主之駙馬林郎君回宮為齊皇診治。但太子和皇后又說,林郎君名不正言不順,算不得玉漱公主的駙馬,此時宮內太亂,不適合讓陌生人進宮。先生,弟子素知太子無德,不合承大統。先前也曾訴與先生,值此時,弟子可否行廢立之事?”
“……”
夫子心下疑惑,是不是剛才灌輸的太過,讓這個弟子有些飄了。
廢立之事和堅定信念不去理會閑言雜語,是兩回事吧?
“先生,四祖和五祖也曾行過廢立事。”
姜太虛看出夫子的不同意,解釋道。
夫子提醒道“四祖、五祖行廢立事,一是因天家有狂妄悖逆之人行篡逆之事,二則是昏君無道,胡作非為,連太后都看不過眼去,以大禮儀請學宮出面,方行廢立之事。太子吳仞,雖過往行事不堪,但眼下還未登基,哪里失德?”
姜太虛沉聲道“阻攔貴妃救治君父,形同弒君,當可以失德論之!”
看著明顯已經打定主意的姜太虛,夫子一時猶豫起來。
太子吳仞招攬諸世家,對抗姜太虛新法一事,他也有所耳聞。
吳仞一旦登基,勢力還會牽絆新法步伐。
姜太虛想行廢立之事的心思夫子理解,可一旦行此事,國運都將受影響。
大衰之下,他還能活五年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