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
宋凌煊已經站了幾個時辰,狹長的眼中沒有絲毫的波動。
他冷冷地看著床榻上的男人,所想的,是那個男人對母妃造成的傷害。
站在他旁邊的宋冥初面色緩和,只是沒有上前。
此外就是端王宋錦,如玉的眸中染上了一層倦意。
這三人離床榻雖近,但卻沒有絲毫要近前伺候的意思。
在哭聲一片的寢殿內,他們顯得格格不入。
皇后跪在床榻便抽噎不止,殊不知,此時宋凌煊正克制著對她的殺意。
“皇上,您再跟臣妾說說話啊,皇上……”
老皇帝身邊最親近的人便是夏煙凝。
她將老皇帝扶著坐起,讓他將上半身的重量都依靠在她身上,方便宮人喂藥。
老皇帝的臉色非常蒼白,嘴唇也是毫無血色。
他連睜著眼睛都是勉強,耷拉著眼皮,整個人沒什么氣力。
出氣多,進氣少,他極力地想要開口說話,可旁人聽到的,都是含糊的喘氣聲。
大太監李福海手里拿著圣旨,跪在地上伺候。
就在剛才,老皇帝當著眾人的面,親自蓋上玉璽,將皇位傳給了秦王宋冥初。
跪在地上的司馬一族表面上悲痛,實則全都笑開了花。
總算是苦盡甘來,好日子也要臨到他們司馬家了。
“皇上,您喝藥……”宮人顫抖著手將湯匙送到老皇帝嘴邊,小心得仿佛面洽是個易碎的老古董。
噗——
一口黑色的鮮血,從老皇帝的嘴里噴濺而出。
那侍藥的宮人被噴了一臉的血,嚇得打翻了藥碗。
眾人意識到不妙,紛紛上前。
皇后一把推開了夏煙凝,“皇上,你醒醒啊——”
夏煙凝被推開后,怔怔地站在一邊,看著老皇帝那瞪著的雙眼,身體微微顫抖。
太醫立馬上前查看,殿內一片寂靜。
不過一會兒,那太醫冷汗直冒,顫抖著跪在地上,長長地哀聲哭喊。
“皇上,駕崩了——”
“皇上——”眾人仿佛是突然間就接收了某種信號似的,集體痛苦起來。
哭聲此起彼伏,一陣兒接著一陣兒,綿延不斷絕。
那些妃嬪們哭得尤為厲害,但都是為自己哭。
皇上死了,她們以后可就真的無依無靠了,難道還指望新君會好好待她們么。
于是乎,一個個地都掩著面,好好地痛哭了一場。
皇后抱著老皇帝逐漸變涼的身體,久久沒有緩過神兒來。
她又哭又笑,想著若是皇上早些死,繼位的就會是她的皇兒,而不是那個宋冥初。
到頭來,她也只能是太后了啊。
即便老皇帝真的駕崩了,但站在旁邊的宋凌煊和宋錦還是無動于衷。
宋凌煊平時對老皇帝都是冷冰冰的,因此,他的反應在旁人看來還算是較為正常。
但是平日里溫和有禮的宋錦也這么冷漠,很多朝臣就都看不懂了。
太皇太后得知老皇帝病重后,正要從宮外趕回來,正入宮門,就聽到喪鐘響起。
“太皇太后——”
喪鐘聲傳得很遠,甚至于連身在璃王府的葉卿顏都隱約聽到。
她剛哄兩個孩子睡著,趙維扣響了門。
“王妃,皇上駕崩了。”
葉卿顏的反應很平淡,起身,替兩個孩子掖了掖被子,打開房門。
“王爺還未回來么。”
“主子他……”趙維低著頭,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
“我知道,他一定是想要親自動手吧。”葉卿顏了解得很透徹,語氣淡然。
她怎會不知,回齊國的一路上,宋凌煊都懷著一股子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