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灶房門檻低,他還得低頭才行,直起身板后,房梁距離他腦門只有一指頭高,本來就狹小的廚房更是轉個身都困難。
“阿媽,你們去炕上坐,有啥活我來。”
秦淑芬哪里舍得兒子干活,忙說“廚房是女人的天下,讓你來還不把糧食都給霍霍咯,再說啥東西放哪我才有數。”
“那我去挑水晚上燒水洗澡。”
村里人洗澡都不講究,不會天天洗,小孩臟了就在河里洗,大人隨便洗冷水。
秦淑芬心思一活絡,道“那春兒領著你容先哥去挑水,那井新打的,就怕找不到。”
徐敏秀還不知阿媽正撮合蘇玉春和章容先,奇怪道:“直走到底就是,要是實在找不到,隨便問個人都成,容先哥那么聰明,肯定行。”
“聽我的。”秦淑芬把扁擔往章容先手上一放,把水桶遞給蘇玉春,趕著兩人出去時還不忘叮囑。
“看路,別滑摔咯。”
蘇玉春拎著水桶尷尬的站在門外,她本來就是為了避免和章容先相處,兜兜轉轉一圈又被撮到了一塊。
章容先接過她手里的水桶,說了句‘走’后就邁開了步伐。
兩人一前一后走到水井旁,章容先力氣大,動作利落,下就蓄滿了水。
蘇玉春坐一旁石墩上,無聊著打量起章容先的手。
他的手骨節分明,根根修長,用勁的時候不會青筋暴起,看他挑水是一種享受。
“挑個水犯不著兩個人,你先回去。”
“沒事,一起。”
蘇玉春有種章容先知道自個在偷偷打量的感覺。
短暫的對話后,兩人又陷入了無言。
秦淑芬正在門口翹首企盼,看到蘇玉春和章容先一前一后沒有任何交流的走著,心里直埋怨傻兒子,機會擺在眼前都不知道珍惜,這么好的媳婦要是不把握住,之后上哪找去?!
第二趟,章容先說不用蘇玉春跟,拎著水桶大步流星的離去,秦淑芬沒辦法,只好去勺面。
這年頭水米面,面和米一樣精貴,平時家里吃的都是苞米面子和高粱米。
只有誰生病了,或者是過生日,才能撥出一點做一碗面條。
家里面袋子里還有二十多斤白面,這二十多斤得對付一年。
秦淑芬用瓷碗勺了滿滿兩大勺白面,顛了顛,又再添了一些,鼓鼓的面袋就扁了許多。
要是平時,秦淑芬絕對舍不得一次性就勺三勺面,只不過大兒子難得回來一趟,此時不多給點吃的,更待何時?
一想到等下兒子吃得開心,秦淑芬就一點都不心疼用了三勺面!
晚上,秦淑芬家里吃得比過年還要豐盛,卷餅和包飯都有,還煨了咸鴨蛋,每個咸鴨蛋都往外流著黃油,蛋黃粉糯,沾啥吃都香。
卷餅是拿百米面攤的,薄薄的一張,兌上土豆絲,大頭菜絲,放點自家的釀的黃豆醬,卷一節辣嗓子的大蒜。
桌上還有一盆蒸熟的熏肉,切得薄薄的,吃著咸香冒油,加到包飯或者卷餅里都好吃。
章容先還有一碗快堆出碗的煮面條,說是給他接風洗塵的,一向饞嘴的徐貴國這次不饞那碗面條了,眼珠子直盯著熏肉。
晚飯后,章容先拿出帶來的挎包,說有驚喜。
給徐愛民的是一包“鳳凰”煙,五毛一盒。中華六毛一盒。
這年頭低檔煙不要票,但是中華,、鳳凰、牡丹這些高檔煙是要有票才能買的,一般都是鐵飯碗的公職人員才用得起。
鄉下普通人抽的都是抽自己種的煙葉,能抽上三毛錢一包的大前門已經是很有面子的事,更別說見都見不到的鳳凰和中華。
徐愛民翻來覆去的看著手里的兩包煙,心里喜歡得緊,可又有些不安,孩子現在也過得緊巴巴的,不該破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