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月熱了一杯牛奶端到臥室床頭,“不早了,喝點牛奶再睡吧。”
顧言霆“嗯”了一聲,頭都沒抬一下。
見他沒有要立刻喝的意思,唐風月又忍不住多說了一句,“涼了不好喝,我試過溫度了,這會兒不燙,正好。”
聞言,顧言霆才從書上抬起目光,問道,“你對病人都這樣么?”
“什么?”
“都這么嘮叨?”
唐風月微微一愣,抿了抿唇,一時間語塞。
她倒是很想懟回去,哪有醫生這么耐著性子給病人端茶送水的,這也不是醫生干的活兒,還嫌她嘮叨了真是,要不是歉疚的話,她閑得慌才跑來這兒當護工。
越想越氣,唐風月壓著脾氣道,“那你待會兒喝吧,我先出去了。”
“等會兒,”顧言霆叫住了她。
唐風月轉頭看到他放下書,端起杯子喝牛奶,這才站住了腳步。
“有點燙,坐會兒吧。”
“哦,”唐風月猶豫了會兒,想著一會兒反正要把杯子拿出去,進進出出的麻煩,索性在床邊的沙發上坐下了,順手拿了個抱枕抱著。
顧言霆喝牛奶喝的慢,倆人也沒誰說話,唐風月的目光落在被單上,發現顧言霆看的是一本法文書。
“這書,是小說么?”唐風月隨口問了一句。
當年讀大學的時候,顧言霆是外語院的,為了和他上同一門公共課,唐風月選修過他們外語院的法文課程,當時教法語的老師是個地道的法國老頭,金發碧眼十分紳士,有種法國人特有的浪漫特質,每次上課都西裝領帶穿的筆挺。
顧言霆微微頷首,左手的拇指扣著書頁內側剛看到一半的位置,翻過來給唐風月看了一眼封面,“法文你還記得多少?”
“記得不多了,”唐風月老實回答,“當時就學的不太好,加上后來平時也用不到,基本忘光了,也就看著書有些簡單的單詞還認得而已。”
端詳著封面上的那行字,唐風月試著想要翻譯出來,最后還是放棄了。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顧言霆說,“《瓦麗安娜》”。
“嗯?”
“這書的名字,”顧言霆解釋,“也是里面女主人公的名字。”
“講什么的?”
“戰爭與和平,講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被推翻的貴族世家小姐安娜流落到農場避難,顛沛流離的故事。”
“流落到農場?沒遇到農場主的兒子么?”
唐風月雖然是個理科生,有著理科生的直男思維,可是這種少女情懷的言情小說當年也沒少看,所有的故事一旦牽扯上愛情,大多都是俗套的有一個固定橋段,要么是窮小子遇到落魄貴族,要么是灰姑娘遇到王子。
顧言霆卻否定了她的這個猜測,“沒有,農場主是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把安娜當女兒收養,后來讓她嫁給了一個當地的政府官員。”
“后來呢?”
“婚后第十年,安娜遇到了一個攝影師,和攝影師墜入愛河,私奔了。”
“……”
顧言霆的聲音有種神奇的魔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有著外語系底子的緣故,那種電臺節目主持人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嗓音讀著外文書的感覺,很容易讓人沉浸到他所講述的故事當中,盡管他講故事很言簡意賅。
唐風月聽得入迷,不知道是因為故事入迷,還是因為他偶爾讀的那兩句法文入迷。
不記得是七年前的那一年了,也許是大二,也許是大三,總之是唐風月選修公共法語課的那年。
偌大的階梯教室里,一屋子的學生聽著臺上那個金色頭發的法語課教授講課,大多昏昏欲睡,彼時顧言霆因為唐風月不愿意公開兩個人戀愛關系的事情而跟她賭氣不說話已經半天時間了。
唐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