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幫之所以能占據第一大幫的位置,在如此強勢的朝廷之下生存,靠得不是皇帝仁慈更不是海晏河清,而是——天險!
此險既不在溝壑縱橫也不在山棱崎嶇,而是在或湍急或平靜的水面之下。
大齊水域變幻莫測詭異多變,除非是漕幫那些常年行駛在大齊水域之上的、經驗老到的舵手,否則就算你能縱橫汪洋、制霸江海,到了大齊也要折損在它的“天險”之下。
楚寒煙腦海中有整個大齊、甚至是天下輿圖,對大齊的水域分布了如指掌,若晉帝要從大齊乘船返回晉國,那他們必須路過落龍彎。
若說大齊“天險”共十分,那么落龍彎便有三分!
落龍彎,落龍彎,九曲回腸,暗流遍布,龍游此地稍有不剩也要隕落,更別說是船只了。
晉帝如此謹慎,定然不會用自己人之外的舵手來開船,換而言之,在不熟悉這片水域的舵手手中,此船十之八、九會遇到問題。
輕則船身不穩,重則顛簸不止,更勝者觸礁沉沒。
這就是楚寒煙的機會!
……
清晨,山間暴雨過后,濃霧覆蓋了整片水域,除了湍急的水聲,連兩岸猿聲鳥啼都悄然散去……
有人走上夾板,罵罵咧咧道“他娘的,這雨總算停了,若再下下去老子都要發霉了。”
掌舵的舵手打著哈欠對此人道“別抱怨了,快來交接工作,老子困死了。”
因為接連暴雨加上水道難行,昨夜負責掌舵的是此次任務里的最老練的舵手,眼瞧著風雨平息他決定好好休息一翻。
那人擺擺手,一臉不在意的模樣“知道了知道了,最難行的路段不是已經過了么?我的實力你還不相信么?我們很快就能離開大齊了,你還擔心個甚?”
舵手蹙眉道“小心能駛萬年船,這水里的暗礁多得是,還有,誰知道齊文帝和鳳無眠會不會追來?”
“他們?”男子不屑冷笑,“這可是太子重案,估計他們自顧不暇了,那里還能追上來?就算他們派人追楚寒煙,又如何能知道我們走得水路?哪怕是水路,大齊航運如此發達,他們想要找到我們的船也是大海撈針,你就別杞人憂天了。”
“可是……”
“快別可是了,你快去休息吧。”
男子將舵手推入船艙,哼著小調掌舵,隨著云破日出,風清水朗,沉睡的生機悄然復蘇。
船上眾人的警惕的心也逐漸放松,行過了危險水域,天氣終于放晴再加上楚寒煙的“服軟”,亂七八糟的腌臜事似乎終于散去,他們恨不得喝上幾盅慶祝慶祝。
晉帝得知眾人的心思也未曾阻止,主要是犧牲的人實在太多,若不讓他們發泄心中陰郁只怕會影響士氣和軍心。
所以素來嚴格的晉帝索性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屬下們也好調整一二,直到一聲異響傳來,船體隨之劇烈震動!
“轟隆!!”
低沉、嘶啞的響聲,宛若巨獸低吟,驚起波濤駭浪。
“發生了什么事!”玄雷沖出甲板詢問,那負責掌舵的男子臉色慘白,結結巴巴道,“統領,我們好像是觸礁了……”
“什么!!”玄雷大驚,“怎么會觸礁?不是說已經到了安全的水域嗎?”
“我……我……”
“好了別廢話,趕快去查看船體是否受損!”
“是!”
玄雷命令眾人打開最底部的船艙檢查船體的狀況,忽有一陣血腥之氣沖來,叫他微微一驚,隨即才想起楚寒煙還在船艙里。
“楚小姐?”玄雷沖下船艙,發現楚寒煙滿臉是血的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連呼吸都變得十分微弱。
想來是船只觸礁時,身處船艙底部的楚寒煙裹挾在碰撞之中無法自己,再加上她身體虛弱、沒有內力,這才受了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