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莫雙眼緊閉,手指直戳眉心,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啊。
所幸,自己這幾日心情好,此事未忘。
南宮溯雪看著厚厚一摞手抄家訓,嘖嘖不已,大加贊賞,蘇長莫反而有些羞澀。
少女看得極為認真,一份份親自點數(shù),正好十份,不多不少,南宮溯雪沉默良久,嗤笑道“字里行間,看得出來哥極為用心,只是哥哥這字,有點……嗯……差強人意。”
蘇長莫也被少女逗笑,坦然說道“年幼時未曾入學,后來有好心先生教著識字,但字寫得確實難看了些。”
“那哥是為什么被爹爹罰抄家訓的?”
蘇長莫掂掂酒壺,疑惑道“一路趕來,餓不餓?”
少女思忖良久,輕輕點頭,“還真是有些餓了。”
蘇長莫擦了擦額前虛汗,笑道“帶你去吃飯。”
兩個初見兄妹,漸漸融洽。
之后數(shù)日,蘇長莫算是真正體驗到,白撿一個妹妹,是要付出代價的。
這南宮溯雪可謂是半步不離蘇長莫,無論是與高一尺切磋,還是與無雙請教修行,或者獨自打坐,少女皆是守在一旁,也不多做言語,只在一旁神色專注的看著本“紅樓雜記”的破舊書冊,一邊時不時抬頭看一眼蘇長莫在不在身旁,若是發(fā)現(xiàn)不在,整條街都會聽見一道歇斯底里的女子喊聲,只一個“哥”震耳發(fā)聵,每至此時,高一尺便站在蘇長莫對街的客棧窗口,飲酒嘆氣,可惜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若是再文靜些,或許便會得到自己的垂愛,有幸和自己喜結連理,可惜,可嘆,可悲啊。
若是如此,也不致蘇長莫徹夜失眠,每日少女看書之際,時不時總會涕泗橫流,哭的痛徹心扉,嘴中含糊不清的給蘇長莫念叨些少年不曾聽過的人名故事,紛雜糾纏,讓人頭大,重點是蘇長莫打小可是從未見過女子啼哭,除了心急如焚便是手足無措,但又不能無動于衷,只得端著兩只手,周旋在少女左右,一臉心疼的左右跺腳,再時不時遞上個手巾,或者當個木頭樁子,在少女哭罷,抱在自己腰間,一邊不停啜泣,一邊撩起少年衣襟擦拭臉上淚水胭脂,直至少女自己停下,又一言不發(fā)的開始看書,蘇長莫才小心翼翼,躡手躡腳緩緩退去。
少年心中,如百足之蟲橫行其中,左右煎熬卻無能為力,擔驚受怕,如履薄冰,是不是天下女子劍仙,都是以淚殺人于無形,莫非鐘無魅當日所說的五人之中,那位“尋不得”也是如此?
除卻勞心耗神,更讓蘇長莫悲不自勝的便是這位南宮小主,那真叫一個愛好廣泛,出手闊綽,文玩字畫,胭脂水粉,只要面相不錯,皆是來者不拒,更甚者從不討價還價,恨不得再大喝一聲物超所值,多給些銀兩以示滿意,當然,一切開支,皆由蘇長莫負責,幾日時間那真叫一個花錢如流水,不僅蘇長莫自己的一點積蓄干干凈凈,還想無雙借了八百余兩,如今已不足百兩,雖是心中怨念頗多,但蘇長莫對著這位歡喜雀躍的“妹妹”,只能笑臉相迎。
無雙是真有錢,這妹妹是真能花錢,那位舅舅真的不是派這“妹妹”來懲戒自己?
幸虧給穆浩儒和司深的禮物都已置辦妥當,不然怕又是有心無力。
之前還提過一句讓蘇長莫幫忙給自己牽橋搭線的高一尺,之后幾日一直深居客棧,近乎銷聲匿跡,再也不陪蘇長莫一起應對這位南宮家大小姐,蘇長莫次次從高一尺所宿客棧無功而返之際,便在心里默默思忖,說好的兄弟情義,果真是信口雌黃,看來之前的舊賬,日后得好好算算。
偌大一個廣平郡城,不出幾日,兩人無處可逛。
蘇長莫瞧著那位好幾日消失不見的道玄子又在當街賣畫,便每日在旁幫忙研磨,順帶賞畫,南宮溯雪亦是形影不離,在旁叫賣,出乎意料,少女叫賣頗有章法,口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