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一發不可收拾。
大地哀嚎著,分解,墮落。
噗通,噗通,不斷有巨大土塊墜入水中,被消化分解,本就渾濁的洪水變得昏黃一片,濁白色的氣泡不停歇的從水中咕嚕嚕冒上來。
短時間內,泥土味兒竟然壓住了洪水的腥氣,一些被包裹在氣泡中的干土沫在水面上爆開,灰塵滾滾。
大地被撕開了胸膛,暴露在外的土壤內部,條條縱橫交錯的水流仍在不懈努力,試圖將領地進一步擴張。
火箭已經跨過了那道細小裂縫,前進幾步,一棵樟子松扎根在此。
它并不是孤獨一棵,在它身后,還有千千萬萬不同種類的樹木,根系交織在一起,好似一面深埋于厚土的高墻,兇猛的洪水也要止步,這里很安全。
而孟焦見勢不妙,也不再回頭觀察蝮蛇動向,轉過身撒開腿就跑,塌陷的大地緊隨其后。
每一步踏在地面上都在搖晃,空落落的心里沒底,速度難以提升。
土壤被洪水吞噬的聲音令它毛骨悚然。
此時若是墜入其中可不是淹死那么簡單,更大的可能是活埋。
蝮蛇爆發出積蓄的體能,燃燒最后的潛力,它很后悔,為什么自己不是一只蜥蜴。
沒有四足,靠腹部的鱗片移動實在太過緩慢,傾斜扭曲的地面更是大大加劇了它爬行的難度。
與裂縫的距離漸漸縮短,但塌陷的速度更快,眼看著就要吞沒在泥水中,它雙目兇光一閃。
繃緊肌肉,張開大口,弓字形彎曲的身體猛地伸直,狹長的身姿完整顯露,與陸地的距離剎那間縮短了一大截。
半截空中,半截陸地,張開大嘴,朝前方的幼虎咬去。
若大膽從纏繞的樹干上脫落,從洶涌的波濤中逃生一次稱得上洪福齊天。
那么此刻兵行險著,借助幼虎的力量,能否再創奇跡?
蝮蛇此舉無疑是放棄了繼續爬行的選項,伸展繃直的身體完全無法繼續爬行。
若是夠不到前方的幼虎,它將墜入葉爾秋河,陪伴其它同類。
孟焦只覺屁股一麻,它強忍住本能,避免因為回頭浪費時間。
生死關頭,爭分奪秒。
助跑,助跑,后腿蹬地,脊椎彎曲成一張巨弓,它的身體延長到了極限。
猛地一個跳躍,這一瞬仿佛停滯在空中。
它掠過裂縫頭頂,裂縫在腳下仰視。
潔白的腹部,像一道模糊閃電,襲過幾叢矮草,翩然而過。
不過,這道閃電的末端,緊咬著一條暗褐色身影,在半空中拉出一條直線。
蝮蛇尾尖再度被洪水沾濕,但它賭對了,搏命之舉,搭上了生的末班車。
落地,孟焦總算得以回頭察看情況。
扭過頭,畫面觸目驚心。
三角形的蝮蛇頭鑲嵌在大腿上側的絨毛中,此刻剛好松口,兩根月牙般的潔白毒牙刺入它眼中,緩緩縮進口腔。
隱約能看見,尖端一點濕潤,是毒液。
一股甜腥氣味兒彌漫開,傳入孟焦的鼻孔。
它興奮的心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涼了半截,大腦一片空白,雙眼失去了焦點。
下意識的再次前行兩步,確保自己安全。
孟焦才恍然大悟,自己被蝮蛇咬了。
而罪魁禍首,在榨干最后一絲力氣,咬住幼虎,借助它將自己帶到岸上后,便挺尸在地,一動不動了。
在成功咬住幼虎的一瞬間,它便下意識的將毒牙伸出,刺入肌肉內,巨量的毒液順著中空的毒牙注射進幼虎體內。
強烈的毒素可以迅速破壞幼虎的肌肉,神經,使其死亡。
這絕非仇恨,蝮蛇沒有仇恨,這是本能。
打下生以來,只要露出毒牙,它就會下意識的釋放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