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已到,進香燭——”
云傾月站在供奉著列神和慕家祖宗牌位的香案前,除了扶著她的喜婆,身邊空曠得讓人不適,一種名為尷尬的氣息縈繞在花堂之上。
滿堂的賓客舉目四望,卻沒有看到新郎的身影。
“咳咳,”王府的管家輕咳一聲,從身后的仆人手里接過一只紅艷碩大的公雞,按在了蒲團上。
“王妃娘娘,我家王爺腿腳不便,三叩九拜只是個形式,就用這只雞充個數便可。”
管家言語客氣,但眼神中淡淡的不屑和鄙夷,盡數落在云傾月的眼中。
“噗嗤——”
前來觀禮的賓客中響起了幾聲輕笑。
戰王在戰場上傷了腿,常年與輪椅相伴,這是眾人都知道的事,原本沒有去云家親迎便也算了,但現在在戰王府拜堂成親,連面都不露,只派了只,大公雞……
但凡有些心氣的女子被這般折辱,估計就要哭天搶地鬧著尋死了吧?
偏偏云傾月沒有反應,隔著紅綢將臉轉向了管家,淡聲問道“敢問,這只公雞多重?”
“多、多重?”王府管家被她問得一愣,提著公雞的翅膀顛了顛,不太確定道,“約莫……五斤有余吧?”
云傾月不輕不重地冷哼一聲,朗聲開口,“一只正常的公雞如何能有五斤?也不知是沒幾天好活的老公雞,還是打小就被人去了勢的閹雞,管家莫要糊弄我。”
花堂中的空氣瞬間凝滯。
老雞,閹雞……云家二小姐還真敢說。
管家擦著滿頭的冷汗,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云傾月意態輕松地搖了搖頭,糾正道“你們這事辦得不對,管它是什么雞,撐死了也就才五斤,多沒分量,怎么也該照著王爺的身形,找只分量差不多的豬來吧?”
“哈哈哈哈哈……”
靜謐無人的王府后堂里,一個身穿藍袍的公子伏在慕纖塵的肩膀上笑得不能自已,“兄弟,你這王妃,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慕纖塵冷眸瞪了他一眼,琥珀色的桃花眸幽暗了幾分。
“依我看,還是你手里的活太少了,不如你去換前往云家的墨衛,親自去調查一下你口中的這個小機靈鬼?”
“什么?”凌徽燁一噎,頓時笑不出來了。
慕纖塵斜睨了他一眼,轉身坐在了輪椅上,自己轉著木輪椅出了后堂。
“王妃說得極是,”慕纖塵的身影一出現在廳中,原本有些騷亂的花堂頓時多了幾分緊張的氛圍,他抬眸探究地看著堂中盈盈而立的紅色身影,薄唇不動聲色地勾起。
“現在若是再去找頭讓王妃滿意的豬,似乎太耽誤時間,不如還是本王自己上,總該讓王妃滿意了。”
這話一出,周圍的賓客送了口氣的同時,眼神頓時怪異了起來。
說好的戰王爺性情乖張暴戾,喜怒無常的呢?被剛進門的王妃一通明譏暗諷,就這么輕飄飄地……妥協了?
鮮紅的蓋頭輕輕抖了抖,云傾月也是一驚,雖然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但剛剛她到底是仗著慕纖塵不在場,如今被他聽到了,竟然毫無生氣的跡象?這個戰王,怎么跟傳聞里的不太一樣?
“怎么,還不拜堂?”慕纖塵勾唇淡笑,聲音里帶著若有似無的冷意。
云傾月氣惱地接過喜婆遞來的紅綢,小聲腹誹“拜就拜!”
慕纖塵點燃香燭,躬身作揖之際,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禮成——”
云傾月一改在戰王府門口便端著的張揚氣勢,溫順地完成了儀式,直到被丫鬟扶著端坐在洞房中的喜床上,這才轉了轉眼珠,對著守在房中的丫鬟道“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呆會兒。”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