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溪同紅姑姑說完話本就心事重重,迎面又遇見傅宸煜,心頭愈發紛亂繁雜,偏偏傅宸煜今日又跟牛皮糖似得黏在身上甩不掉,洛溪無奈之下只得帶著他一同往云傾月的方向走去。
元宵節街上熱鬧無比,除了兩側的攤販,更有些提著小籃邊走邊叫賣的,二人正走著,傅宸煜冷不防便被一位賣花老嫗叫住了。這天寒地凍的,老嫗框里的自然也不是鮮花,而是各式各樣手札的絹花。
絹花顏色亮麗種類繁多,十分精致好看,老嫗叫住了傅宸煜,便聲音嘶啞的兜售著自己的商品。
“這位公子,您家娘子這樣漂亮,買只絹花來送與她戴吧。”
這原本不過是小販兜售商品的說辭,天南海北都差不離,可洛溪的身子分明一下子僵住了。她同傅宸煜確實差一點就成了夫妻,眼下被人這么一叫,心里不知作何滋味,趕忙出口辯解。
“婆婆,您誤會了,我們…”
洛溪話還沒說完,傅宸煜便笑著打斷了她。后者眉眼彎彎,似乎十分開心的模樣,想來老嫗的話叫他頗為受用,當即伸出手揀選了一只絹花,笑道。
“多謝婆婆美言,我家娘子的確貌美如花。”
說著話,傅宸煜便煞有介事的回過身去,墨色眸子中噙著兩分說不明的笑意,對著洛溪說道。
“你喜歡那一只?”
聽著這話的意思,傅宸煜是決定要買了,老嫗見狀喜出望外,奉上籃子給洛溪挑選。
“我家的絹花都是過了三遍色的,保準您戴在頭上多久都不會褪色。”
看著那一籃子五彩斑斕的顏色,洛溪抿緊了下唇,自小她就被當做殺手培養,紅姑姑送她的向來不是毒藥就是匕首,哪有這樣小女兒氣的東西,絹花的顏色醒目,扎進洛溪眼里叫她十分不是滋味兒。
“我素來不用首飾,不必了。”
雖說洛溪拒絕了,可傅宸煜并不知道這里頭的關竅,還以為她在客氣顧著什么尊卑禮法,當即搖了搖頭。
“這話說得不對,正是因為素來不用,此番才要用一用。”
傅宸煜不肯讓步,非得讓洛溪選一朵,洛溪正為難,老嫗卻突然有了異動。只見她忽然將花籃一拋,紛紛揚揚的絹花從中落了下來,一時間叫人看不見眼前的景象,而老嫗就趁著這個空檔,掏出了匕首對著傅宸煜直直刺了過去。
洛溪多年來受訓的正是這一套刺殺的功夫,眼下這電光火石之間,若是尋常人必定要中招,可洛溪浸淫此道已久,反應奇快,拔出頭上的簪子就擋住了殺手的匕首。那匕首極快,只一下就削斷了洛溪的簪子。
此番來得突然,傅宸煜反映過來之時已被洛溪護在身后,瞧著眼前纖細的倩影,傅宸煜一晃神又回到了金禪寺,想到彼時自己每每出事,都要被洛溪所護,他忽然意動,拉著洛溪的手腕將她護在了自己身后。
洛溪屏息凝視的和殺手對峙,殺手之間的對峙往往勝負就在一瞬,她不敢有絲毫怠慢,然而傅宸煜的手掌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一片灼人熾熱之后,她便被高大的陰影籠罩了。
“七皇子不可!您身份貴重!”
這話聽得傅宸煜灑然一笑,他抽出自己的佩劍,不避不讓,迎著殺手而去,臨走時丟給洛溪一句話。
“我自小在邊關長大,此人還不是我的對手。”
洛溪乍然被傅宸煜護到身后,頓了一刻,以往無論是在何處,她皆是身先士卒的哪一個。盡管云傾月待她親厚無比,卻因為身手略遜仍舊是要她保護。洛溪對此從沒有什么怨言,然而身份轉換,她還是有些觸動。
被護在身后的洛溪總算騰出空來看看傅宸煜,這一看,洛溪便發現了細微的不同。彼時每每見傅宸煜,此人都是從容鎮定禮數周到的。然而周到歸周到,瞧著總讓人覺得他并不高興,情緒沒有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