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傾月當著眾人將毒針呈給皇帝,皇帝的神色連變,宮人們也意識到事情不妙。穆冶見狀卻一改方才有些慌亂的神色,聳起的眉間滿是悲泣。
“這便是陛下給鮮卑的交代嗎?一根毒針?”
皇帝看著眼前的毒針一時不知道作何言語,雖說適才穆冶說了,若是能夠查出穆莎的死因給他個交代此事便罷了,可眼下穆莎之死分明就是有人刻意而為,穆冶必定不會善罷甘休,眼下皇帝依舊下不來臺。
穆冶自然看出了皇帝神色有異,起身走到穆莎的尸首旁,雖然那具尸身已經面目全非,他的目光依舊像看著花季少女一般和暖,半晌,穆冶抬起頭來,沉聲說道。
“穆莎公主方才還好好的,不明不白死在宮里頭。喉間的這根毒針,不是更說明有人要加害于她嗎?”
這其中的關竅皇帝何嘗不清楚,但他也明白這時候決計不能搭穆冶的腔。否則后者若是不依不饒借機出兵,就是禍事一樁。若說皇帝方才還覺得蹊蹺,至此便是徹底發覺鮮卑是有備而來。
借口朝貢,再讓公主獻舞,公主不明不白的死在宮中。皇帝拿不出個說法,鮮卑便能名正言順的出師本朝,此計不可謂不毒辣。皇帝心中思忖,卻沒有證據,一時十分掣肘。
然而穆冶還沒得意多久,就被云傾月一聲有些嘲諷的低笑打斷了,她從容不迫的擰過身來,犀利又冰冷的視線落在穆冶臉上,紅唇輕啟。
“妾身不過是將公主喉間的毒針奉給陛下,卻從未說過公主是因此而死的。攝政王又何必如此性急。”
此話一出,穆冶的額角便有一滴冷汗緩緩滑落。他身為鮮卑攝政王,自然有能耐控制住自己的心神,不過是略微一晃神便板起面孔冷哼一聲,同云傾月對峙。
“慕王妃既說公主并非死于毒針,不妨說說是何物取了公主性命?”
聞言,云傾月伏下身去,從穆莎的顱頂取出另一根毒針,這根針比方才喉間的毒針更長也更駭人些,顏色卻沒有方才那根深。不少宮嬪實在難以忍受紛紛逃出殿外,云傾月卻神色如常,甚至勾起唇角垂眸冷笑。
“攝政王不是要交代嗎,這便是交代。穆莎公主死于頭頂的這根毒針,用此針者心思毒辣,將針尾盡數藏在了發根,若不是開顱查驗,必定不得其蹤。”
云傾月越說,眸間的寒光愈盛,話語間似乎在有意指摘穆冶方才阻止解剖驗尸。穆冶同云傾月對峙,幾乎瞧見一道實質性的幽芒滑過她的眼角,叫人看著心下生寒。那根纖長的毒針瞧的穆冶神色接連變化,藏在衣袍下的手戰栗起來。
他本能的覺得危險,眼前這女子,洞察力過分強大,穆冶只覺得自己已然盡數暴露在她的目光之下無處遁形。果然,她不過施舍給自己一個眼神,便拿著那根銀針走到近前,條分縷析的敘說起始末。
“穆莎公主渾身只有這兩處創口,兩枚銀針皆凃有劇毒,如此滲入肌理必死無疑,可見此人是鐵了心要殺公主。”
穆冶聽在耳中心里震顫,只覺得此時自己若不再說些什么,只怕日后便沒有機會再說了,當即一甩手,駁斥云傾月。
“王妃既說兩根針都有毒,何以能確定制公主死地的是頭頂的銀針!”
似乎早料到他會負隅頑抗,云傾月眼底的冷意一寸寸沉下去,那份冷意沉到眼底,最終凝結成不可摧毀的冰晶,涼薄的令人心驚。
“到了這份上,攝政王還不吐口嗎?這兩根針上涂得都是你們鮮卑才有的劇毒,此毒我朝從未有過,且此毒詭譎,不會立即置人于死地,而是慢慢侵入肌理害人性命。這喉間的毒針植入時辰尚短,色澤明顯深于顱頂的。可見是顱頂銀針先入體,且最終將毒藥盡數侵入公主體內,取了她的性命。”
說著話,云傾月緩緩踱了兩步,唇角輕扯,瞧著穆冶的眼神愈發厭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