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駕崩之事傳遍了京中,后宮之中人心惶惶,前朝也是一片紛亂。只因先帝去時未曾立下太子人選,宮中也未曾聽聞立過遺詔,國不可一日無君,各黨派自然卯足了勁兒想扶持自己的主子上位。
眼瞧著時節入秋,御花園中的槭樹紅了一片,遠瞧著好看極了。大臣們朝里朝外打的衣帽亂飛,傅宸煜此刻正在御花園躲懶偷閑。
自幼傅宸煜就看慣了宮中權力傾軋,他曾在胸中默默發誓,日后自己必定不會登上皇位,定個王爺的名號出去游山玩水不問國事。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陛下雖然皇子不少,如今可堪當大任的卻只有他一人。槭樹的紅葉緩緩落在傅宸煜面前,紅葉如火,映的酒杯越發瑩白如玉。
皇宮的天依舊是四四方方的,傅宸煜抬眼望出去,卻覺得永遠也望不到頭。他斂起袖間,抬手準備捏起酒杯一飲而盡,忽然手中一松,酒杯被人劈手奪去。
天下間膽敢從七皇子手中奪走酒杯的,唯一人而已。慕纖塵今日一襲素白長衫,同槭樹倒是十分相稱,白衣紅葉,翩然如畫。
可惜他的舉動卻并不似畫中仙人,就見此人捏著傅宸煜的酒杯一飲而盡,末了還有些嫌棄的砸了咂嘴。
“這酒,不妥。外頭都快鬧翻天了,你這個正主到會躲懶偷閑。”
傅宸煜自然聽得出來慕纖塵是在揶揄他,然而后者所言屬實,他也無法辯駁,只是苦笑一聲。
“旁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我素來對皇位沒什么興味。”
這話若是旁人說必定要被譏笑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換做他傅宸煜,到有幾分不知好歹了。瞧出了摯友心事重重,慕纖塵也收斂了玩鬧的神色。
“生在帝王家,便要擔帝王的擔子。宸煜,你與我們這些人不同,這天下蒼生,你得護著。”
慕纖塵眸光悠遠,自顧自斟了一杯酒,也不去瞧傅宸煜,只看著悠悠落下的紅葉。傅宸煜提著酒壺的手忽然一頓,心中震顫。
他從前只想著怎么偷閑躲懶,卻渾然忘記了自己身份不同。皇位自然是人人想要的香餑餑,卻也是極重的擔子。
若是有人挑,他大可縱情山水,可若是無人能頂,他便必須挑起來,這便是他身為皇子的責任,他是傅氏的后裔,理應受好父輩們的江山。
“自然,你若是不想,也不是…”
“我擔。”
朝中大臣爭論不休,保皇黨眼瞧著陛下崩逝,自然轉頭支持最為名正言順的傅宸煜。他乃是皇后膝下的嫡子,正宮所出,實乃天命所歸。
保皇黨終于站隊,其余眾人卻不甘心如此,更有些王爺,一把年紀還指望自己能夠再做一把皇帝,爭得面紅耳赤。
傅宸煜就是在這個當口上步入堂中,他這一進來,眾人便安靜下來,冷眼掃過眾人,傅宸煜朗聲道。
“父皇崩逝,然國不可一日無君,今日諸位親貴皆在,宸煜,斗膽上位。”
此話一出,下頭立刻炸開了鍋,有贊許之聲,更有不啻和憤懣不平的,不一而足。然而未等那些個居心叵測的王爺們開口,傅宸煜便一揚手。
“宸煜知曉空口無憑不能令諸位心腹,然父皇在時,已立有遺詔。”
說話間,皇帝身邊的總管施施然從門口步入,后頭跟著兩名誠惶誠恐的小太監,總管一揚手上的拂塵,當著眾人的面,將遺詔取出。
“七皇子傅宸煜,天命所佑,忠義恭敬,宜承大統,特封為太子,來日繼位。”
總管的出現徹底粉碎了一眾異黨的美夢,皇帝的遺詔白紙黑字,傳位于七皇子傅宸煜,自此,帝位之事再無可辯駁。
盡管總管是傅宸煜招進來的,他聽著前者之言同樣心下震驚。不由回想起昨日御花園中的槭樹下,慕纖塵再三詢問了他的意思,得到肯定的答復后,對方便胸有成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