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讓自山道一路向西而去,一身泥濘加之一夜未曾合眼,頗顯狼狽。
猙礱自酒肆離去,黑色的火光之中,一雙厲目自火海之中顯露,目帶沉思。
山道崎嶇,多山障毒蟲蟄伏,清讓將長袍衣擺扎在腰間,撿了一根樹枝探路,山道越是行走越是荒涼,隱約可見一處林海茫茫,他不敢停駐腳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擦一把額間的汗水,繼續向前走。
行走半日,腹中饑鳴陣陣,他捂著肚子,坐在一處樹蔭之下,似是有些脫力,呼吸急促,面帶饑色。
猙礱自從離開茶肆,一路向東而去,走了半日未見煙火之氣,便干脆騰空駕云,立在云端探望腳下山道,腳下山道縱橫交錯,他一時也不知究竟去哪,探望著四下,想著能不能碰一個知道不言山的妖族,他極目遠眺目光停在西方,見一株大樹下仿佛坐了一個身影,神色一喜驅云前往。
“請問這位妖兄,可知不言山怎么走?”
猙礱落下云頭,向著大樹之下的身影問道。
清讓只覺這聲音有幾分熟悉,轉眸看向面前的妖,又覺身形面容很是陌生,他要去不言山?
猙礱對上清讓的眼,愣了一下,他怎么覺得面前的這個少年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可眼見這少年一身泥濘狼狽不堪,面上更有饑色污泥,只一雙深邃黑眸清冷脫俗,是有點熟悉,這雙眼睛他好像見過。
一時之間,一半妖,一魔,都沒說話。猙礱腦海浮現出一個狐裘身影,眸光一亮,是他?那個女山主的徒兒!
清讓瞳孔一縮,他想起來了,這個聲音他聽過,是那位自稱魔界魔君的魔!面前這副身影,定然是他為了掩人耳目,幻化出的。
清讓自樹下爬起,就要跑,猙礱一把抓住了清讓,扼住了他的脖頸。
“帶本君去不言山!”
“休想!”
“你以為本君不會殺你?”
“要殺便殺,師尊的徒兒,豈會貪生怕死。”
“好骨氣!”猙礱收緊手,眼睜睜看著他的臉色,自饑色的黃,轉變成窒息的紫色。
清讓平靜的看著他,腦海從缺氧的窒息感,開始逐漸變得有些空白,腦海混沌不清,連思維都逐漸脫離了控制。他緩緩閉上了眼,眼簾閉合的瞬間,一雙妖冶的銀眸映在腦中。
猙礱突然松開了手,他深知那女山主的難纏和強悍,當日她一腳破開魔界結界絡網的場景,一度被他視作夢魘,若是他當真殺了她的徒兒,莫說他是魔君,魔尊她怕也敢抽筋剝皮。
他本欲嚇一下這女山主的徒兒,可誰知這女山主的徒嘴硬骨頭也硬,寧可死也不吐露不言山的位置,他略感挫敗,任由面前的少年突然墜落在地,貪婪大口的呼吸著肺部缺失的氧氣。
清讓有所緩解,抬眸平靜的看著他。
“你孤身就敢來妖界,難道不怕被大妖察覺?”清讓飽肚詩書,雖說沒出過山門,可書讀多了,腦子轉的自然也就快,他意識到這魔君并不想殺自己,試探著他的口風,想要自他口中得知,去不言山的目的。
猙礱自下而下,掃了清讓一眼,他怎會不知清讓的想法,活了幾千年的魔,若是沒當真一點腦子都沒有,他這魔君之位早就不穩了。
“你若帶本君去不言山,這目的說給你聽也無妨。”
清讓思索半晌,淡淡道。
“我迷了路,不知回山的方向。”
迷路?猙礱不信,冷眼打量著他。
清讓確實迷了方向,他初次下山,哪里知道回山的路怎么走,沿途走來只遇到兩只女妖,除此之外再沒遇到過妖族,沿途又饑又餓又累的的,只是憑著直覺向前走罷了。
“不管你話是真是假,在沒尋到不言山前,便安心呆在本君左右吧。”
清讓抬眸,一臉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