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都以為他會問晏揚和幾個太醫什么,但夙承勛卻僅僅只看了一眼,而后便說“傳御藥房的人來。”
李楷領命,當即下去讓人去御藥房喊人。
雪姝看著李楷的背影,大概知道夙承勛此舉為何。
兩張方子于夙承勛而言并不見得能說明什么。
這些年他對秦婉如的所作所為并非一無所知,章晉松亦不是頭一次為秦婉如辦事。
留下這么明顯的證據,除非真的是老糊涂了。
御藥房什么人負責哪宮的藥,熬的什么藥,藥里放了什么,唯有御藥房的人自己清楚,比看單子來得實際得多。
章晉松授秦婉如的命讓人在藥里動手腳,用的自然是他自己的人。
而這人通常不止一個,一般不會讓人知道是誰。
明顯,夙承勛讓請御藥房的人,為的就是要章晉松自己人的供詞。
若是章晉松的人,夙承勛此舉不僅能保秦婉如與章晉松,還能治晏揚等幾個太醫的罪,為秦婉如除去絆腳石,也能讓他自己日后省事。
當然,最重要的是能以此給雪姝定罪。
這般下來,便是一舉幾得的事。
雪姝低首垂眸,借著往太后身邊靠的小動作往夙承勛臉上看了一眼,再看秦婉如跟章晉松,臉上哪里還有方才的慌張。
這明顯是清楚他們的皇上打的什么主意啊。
嘁。
雪姝掩去嘴角那絲若有若無的冷笑,對夙承勛的做法嗤之以鼻。
不知道御藥房哪些人是章晉松的人?
可笑。
好歹她也是活過一輩子死過一次的人,從現在起到以后的一年半內所發生的事她可是比在場所有人都清楚。
就算在此之前她不知道御藥房的人哪些是章晉松跟秦婉如的人,但不代表這之后的一年多內她都不知道。
要知道她可是宮里出了名的“不務正業”,整日不是藏這就是躲那,有些事她可是都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
請來御藥房的人又如何?
從計劃這件事開始,她就沒想過光靠這么兩張單子和幾個太醫的幾句話就定秦婉如的罪。
夙承勛當然不知道雪姝在想什么。
他相信秦婉如跟章晉松不會犯這么低級的錯,所以他便想以此來讓雪姝露出馬腳。
但讓他意外的是,他沒從那張惹人恨的臉上看出絲毫破綻,這不禁讓他又多了好些心思。
難道是他想錯了?
夙承勛有些不確定。
他不覺得單憑這個黃毛丫頭就能收他太醫院的這么好幾個人,也不覺得這惹人厭的丫頭能想出什么計針對皇后。
那么剩下的就一種可能,今天的事實乃夙珝授意。
夙珝意圖從他身邊人下手,陷害章晉松是假,除去皇后為次,挑撥他與秦宵之間的關系,讓秦宵與他離心是真。
他手下可用的人是不少,但唯有秦宵一人清楚賢宗帝密旨一事,而這些年在針對夙珝這件事上都有秦宵出謀劃策。
倘若秦宵同他離心,夙珝再伺機而動從秦宵口中得知當年密旨之事,那他的這個位子就該易主了。
如此一來,夙珝利用這丫頭一說也就解釋得通了。
可眼下看這丫頭的樣子,看似傷心委屈,實則從容鎮定處變不驚。
如果真如他所想是夙珝授意這丫頭演戲,未免也太過逼真,他甚至都分不清她此時所表現出來的情緒是真是假了。
這丫頭去昭王府不過三四日,就他安插在昭王府的眼線所言。
她在昭王府時的確如她對他所說的那樣大多時間待在屋中,甚至連夙珝的面都沒見。
如此,又是如何訓練出這一身演技的?
一時間,夙承勛心思萬千,竟是有些理不出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