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宵的腦子里不停閃過一些畫面。
皇上一早派人來召他進宮,到了明政殿后才知大豫突襲;事情未商議出結果,宮中侍衛來報各藩王侯爺無抵京;齊王承王等人全體中毒;端王父子擅闖丞相府進行搜查……
—秦大人,你說這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
這么巧的事……
夙嘉的那句話一遍遍自動在腦子里重復,秦宵恍然記得,他說這話的時候是笑著的,夙嘉的那個笑里……
霎時間,好像所有事都串聯在了一起,秦宵腦子里“砰”地炸開一道驚雷,震得他渾身發顫發寒,周身上下爬滿一條又一條吐著信子的蛇。
“不是我,不是我……”
他恐懼地看著被端王摟著的夙承勛,驀地開始瘋狂掙扎。
“皇上,皇上!不是臣……臣什么都不知道,臣真的什么都不知知道!那人是誰,臣從未見過,皇上,皇上!”
他有意掙脫禁錮,然押著他的人雙手就跟鐵鎖似的,別說掙開了,他的兩條胳膊都快被卸下來了。
夙承勛這會兒已處于半昏迷狀態。
劇痛來得太突然,那家丁從他眼前撤離的時候,他感覺體內的血就跟開了閘似的往喉嚨上冒。
此時此刻,他臉上血色全無,本就淺淡的唇色這會兒白得像紙,感官開始放大,秦宵的聲音在他聽來就像嘈雜的鼓聲。
他沒心思去想別的,只記得手下的人說端王帶人來丞相府是為了搜給齊王他們下毒的賊人的,然后就記住了往他身上扎刀子的是丞相府的家丁。
面對秦宵突然的瘋狂,夙承勛張了張嘴,艱難地吐出一兩個音節,“秦宵,你,你……”
秦宵驚慌不已,瘋狂搖頭,“不是臣,皇上,不是臣……”
話沒說完,門外響起一陣驚呼聲,原來是世子爺逮到了刺客,正押著人過來。
大伙兒都往門外看去,就見那被制服著的人一邊掙扎一邊沖丞相府這邊喊“秦大人救我!這跟你和我們王上說得不一樣!救我!”
救他?
王上?
府里府外的人都聽到了,閉上眼聽覺被放大的夙承勛更是把他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不等秦宵再發出聲音,失去意識之前,夙承勛只閉著眼說了這樣一句話“將秦宵,打入大牢……”
在秦宵為自己瘋狂的申冤聲中,丞相府的所有人無一幸免,一個時辰前還安靜平和的丞相府轉眼間便成了一片狼藉。
晏揚等人來得不算晚,卻耐不住那一刀子扎得又兇又狠。
夙承勛在丞相府大門前做了緊急處理,一路被人護著回到永和宮時幾乎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
永和宮從沒有哪一刻像今天這樣“熱鬧”。
眼見著宮人們一個個進去了出來在進去再出來,手里端著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前來看情況的妃嬪了全都紅了眼。
太后就坐在寢屋的外間,雖沒有那些個嬪妃表現得激烈,但那雙泛紅的眼睛還是暴露了她現在的心情。
雪姝站在太后身邊,一只手握著她的手,另一只手放在太后肩上,安撫性地捏著。
很快,一晃又兩個時辰過去了,可那一盆盆血水還是在不斷地往外端。
太后終究有些坐不住,起身由雪姝攙著來到內間門口,“皇帝的傷究竟如何了?怎么還不見好?”
張太醫得空過來回復“回太后的話,皇上傷勢過于嚴重,傷到脾胃了內臟了,縫合難度較大,還請太后……”
話沒說完,晏揚那邊已經在喊麻醉不夠了,張太醫忙不迭回去幫忙。
晏揚移動位置的時間稍微暴露了點兒夙承勛受傷的地方,太后恰好看到了,眼前一黑,險些被駭得暈厥。
雪姝一邊攙著人回位置,一邊扭頭往里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