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又開始了他的裝模作樣,說“柳大人幾位就不說了,太尉不應該不知道吧?”
被點名的江太尉先是怔了怔,旋即遲疑道“王爺的意思是,敵軍的發兵時機是經過推算的?”
江太尉也就是這些年上了年紀才沒有再上戰場,往年年輕的時候也是縱橫沙場的猛將。
只他那些年沒遇上大豫這次這般令人匪夷所思的情況,一時忽略了這一點。
迎戰出兵的且不說,作為率先發兵的一方,發兵時辰往往要經精密推算,是以尋求最為天時地利人和的時機。
就好比酒樓開業需得找人推算時辰一樣,發兵也一樣。
江太尉這一說,其他幾位大臣就都跟著明白了,稍微一琢磨,都覺得是這么回事。
夙承勛因幾天前失血過多而還沒有恢復血色的臉上這會兒神情僵硬到了極致。
他有猜想,但他打從心底不愿去信,就問端王“你不是向來不信這些的么?”
端王看向他,無奈扯了扯嘴角,說“以前是不信,但有皇后的事擺在那,皇兄又受了傷,不敢不信了。”
說起皇后,夙承勛的唇角又往下拉了一個度。
端王沒打算跟他扯這些,在他發作前朝夙嘉招了招手。
夙嘉吞下最后一口糕點麻利上前,當著眾人的面從懷里掏出一沓子紙來交到端王手上。
幾位大臣紛紛面露疑惑,夙承勛亦不知他此舉為何,詢問“這是什么?”
端王從夙嘉手里接過那一沓子紙,卻不是第一時間給夙承勛看,而是分發到江太尉幾人手里。
屋里短暫的靜默后,江太尉及其他幾人都面色如紙,拿著那一張張紙的手抖成篩子。
“皇上,這,這是……”
“沒想到,秦大人他竟然……”
“我早該想到……”
幾個人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全都說話說一半,連江太尉都這樣,顫抖地拿著手里的紙難以置信地看著夙承勛“皇上……”
夙承勛怒了,沒好氣地看著他們,“什么東西?給朕拿來!”
一發作,牽扯到腹部的傷,疼得他唇色又是一白,細密的汗幾乎立馬就爬上了他的額角。
李楷弓著身子從各位大人手上把東西收起來呈到夙承勛跟前,把紙上的內容展示給他看。
夙承勛臉上起初還帶著些疑慮,可隨著他越來越往下看,他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去,最后一雙眼睛都氣紅了。
“好,好……”
他顧不得身上的傷了,吃力地撐著床要坐起來,額角青筋暴起,嘴角都氣得抽搐,加上又忍著疼,一時間他臉上的神情趨近于扭曲。
“皇上當……”
“心”字沒出口,李楷就被重重推開了。
夙承勛一手撐著床一手從李楷手上奪了那些紙。
“好,好一個秦宵,好一個憂國憂民的丞相大人!他竟是如此狼子野心膽大包天,連叛國通敵之事都做得出來,枉朕如此信任于他!”
說完,猛地把那些紙扔下床,洋洋灑灑地鋪了一地,上面赫然便是以秦宵的筆跡書寫的一封封與大豫宮廷往來的書信。
書信上,不僅字跡是秦宵的,還帶了秦宵的私章,內容包括了他與皇帝私下的談話內容和設計謀害夙珝,以及空燃為大豫測算的發兵時辰。
一條條一件件,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旁人或許不知信上寫的那些關于和皇帝一同合計謀害夙珝的事是真是假,但夙承勛卻一清二楚。
那就是真的!
也就難怪幾個看了信的人臉上會露出那種難以置信又略帶古怪的神情了。
他們知道皇上跟昭王之間有間隙,但兩人在朝中到底維持的表面關系,他們私底下也不敢光明正大地拉幫結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