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就要朝外面喊“來……”
“人”字沒來得及喊出來,坐著的空燃就突然站了起來,并在他只來得及喊出一個字的同時猛地伸出右手食指朝他這邊一指。
夙承勛的聲音立時被卡在了喉嚨里,像被人點了穴一般,渾身上下動彈不得。
他睜大眼,清楚地看到一團黑氣從空燃的食指指尖上“唰”地扎過來,瞬時間一股森冷之意裹得嚴嚴實實。
夙承勛感覺腦子都要炸了,濃烈的陰寒氣息仿佛一個巨大的籠子將他罩住。
伴隨這團圍著他的黑氣的蠕動,他身上好像有什么東西被吸出來了似的。
空燃走近了一步,眉宇間的神色比方才又陰郁了不少,然他的唇角卻始終是勾著的。
自跟秦宵接觸起,他便一直這副清修道人的模樣。
只不過現(xiàn)在,他的兩頰比以往凹陷得更厲害些,兩邊的顴骨高高隆著,一張臉就像只包了一層皮似的。
然而透過這一層黑霧,他那張枯瘦得可怕的臉好像突然一下子就膨脹了,連頭上的頭發(fā)也恍惚在這瞬間消失不見了。
大圓臉三角眼,右邊臉眼睛上三道猙獰的傷疤,肥厚的唇兩側一眼便能看出是經(jīng)縫合的,幾乎快咧到耳根去了。
夙承勛以為自己看錯了,瞪大眼等著周身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端端往空燃臉上盯。
可這一刻,他看到的依舊是那張枯瘦的臉,仿佛那一瞬間的確是他看晃了眼。
空燃并不介意自己的真實容貌是不是被夙承勛看了去,他就這么陰惻惻地笑著。
“你們人類,真講究敬酒不吃吃罰酒這一套,我好好跟你說你不愿,那我就只有……”
話沒說完,被外面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
“皇上,醒著么?昭王爺來了?!?
幾乎在李楷提及“昭王爺”三個字眼的同時,空燃臉上的神情陡然猙獰狠戾,還有一絲赍恨。
與此同時,籠罩在夙承勛身上的黑氣像蛇一樣倏地收了回去,夙承勛沒來得及喘氣,屋里就已沒了空燃的影子。
夙承勛全身冷汗直流,他盯著空燃消失的地方,腦子里還有些不清明。
這十幾年來,從沒有過哪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慶幸能聽到“昭王”兩個字。
李楷又在門外喊了一聲。
夙承勛一個激靈,求生的本能讓他什么都沒來得及想就出聲了“進來?!?
耳邊嗡嗡作響,在等人進來這短暫的時間里,夙承勛扭著頭飛快環(huán)顧屋里,方才那一瞬的窒息和寒意就像是做夢一樣。
開門聲響起后,他下意識往門口方向看去。
在看到身著一襲深紫色錦服,身姿挺拔頎長的男人緩步朝他走來時,不知怎么的就有種感覺。
他覺得,空燃之所以突然收手并不是因為怕被人發(fā)現(xiàn),而是怕跟這個男人碰面。
分明方才剛經(jīng)歷過那樣的事,夙承勛現(xiàn)在的思緒卻像被理順了一樣。
為什么?
他想。
若真如空燃所說夙珝是妖,注定了要被收,那身為道士,身為捉妖者的空燃為什么會懼怕身為妖的夙珝?
他的眼睛不瞎,這個正朝他走來,被他喊了二十多年的皇叔的男人容貌無雙氣質出眾。
跟那會弄出一團黑氣,一張臉跟鬼一樣的空燃比起來,明明這個人才更像捉妖之人。
“在想什么?”
男人清冷的聲音打斷夙承勛的思緒。
猛地回過神一看,人已經(jīng)到床前了,而那個栽倒在地的小太監(jiān)正被李楷喊進來的人往外拖。
夙承勛感覺自己有些麻木,仿佛感覺不到傷處的疼。
他的視線自夙珝精致俊朗的眉眼處掠過,放在被子上的手不知什么時候捏成了拳。
正欲開口說話,卻見夙珝在李楷搬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