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做什么?”
楚胤走過去,神情冷峻,一雙眼看似比平日要深沉得多。
夙嘉的心猛地刺痛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意識到問題所在了。
楚胤的這個表情他是熟悉的,是見過的,一如他三歲那年穿著單衣來這一樣。
那時的楚胤就是這樣看他的。
夙嘉的心突然又不痛了,不僅不痛,相反還有些輕快,還沁著絲絲的甜。
這說明楚胤還是關(guān)心他,在意他的。
他就知道,楚胤本不是無情冷酷之人。
楚胤在回頭看到小孩兒穿著一身中衣,整個人單薄得如同風(fēng)箏一樣,眼眶跟鼻頭都通紅,一副可憐的小狗樣時,他是心疼的,同時也是憤怒的。
夙嘉就是這樣,他不會為照顧他的人想,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會體會別人的辛苦。
再一看他臉上一閃而過的松懈,楚胤哪能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楚胤覺得好笑,也真的就笑出來了,卻是那種很有距離的冷笑。
“你以為我是為你身體著想而惱嗎?”
夙嘉扶著門框顫顫巍巍起來,臉上一愣,小聲道“難道……不是嗎?”
楚胤“不是,你我非親非故,我憑什么要關(guān)心你在意你的死活?你愛不愛惜身子跟我又有何關(guān)系?”
夙嘉剛輕快起來的心忽地跌回谷底,整個人如墜冰窖。
方才還滲出的那絲絲的甜,全在和一瞬間化成艱澀。
“你……你別這樣,我知道你不是……”
他嘴唇顫抖,周身宛如浸泡在寒潭里,劇烈的寒意像一根根針扎得他血淋淋的。
楚胤扯了扯嘴角。
“你永遠(yuǎn)都是這么自以為是,想當(dāng)然,從來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從未顧及過旁人的感受。”
“我沒有……”
“你沒有?你可知你生病的這幾日發(fā)生過什么?你倒是輕巧,眼睛一閉一睜,就藥到病除了,你可有想過伺候你的人?可有想過端王妃,想過所有關(guān)心你的人?”
楚胤的視線自夙嘉身上掃過,下顎緊繃,“世子爺這般,究竟是在作踐誰?”
夙嘉只覺一盆冷水兜頭而下,浸骨水珠猶如千斤,砸得他搖搖欲墜哀哀欲絕。
“作踐……”
他摳緊門框,瑩白近乎透明的手指骨泛起片片白,手背上的青色血管纖細(xì)脆弱,像是下一刻就要斷開似的。
“我沒有,”夙嘉顫著嘴唇說,抬手將丫鬟披到他身上的厚披風(fēng)攏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
他輕輕眨眼,濡濕的長睫便隨之輕顫,細(xì)小的淚珠掛在眼睫上搖搖欲墜,漆黑如墨的瞳上蒙著一層化不開的霧,美好又脆弱。
不過十三歲的少年郎,骨架只比女子大不了多少,甚至比許多小姑娘都單薄得厲害。
他脆弱得就像一件精美上等的瓷器,身子好的時候明艷動人,不好的時候仿佛一碰就會碎。
楚胤不想再看他了。
因為這件精美瓷器大多時間都是他養(yǎng)出來的,他狠不下心去將其摔碎。
所以他不打算久留,轉(zhuǎn)身欲走。
夙嘉從前自認(rèn)為對楚胤是了解的,但在經(jīng)歷這件事后他發(fā)現(xiàn)他對楚胤一無所知。
就像他不知道此時此刻的他在想什么一樣,分明前一刻還在訓(xùn)斥著他,突然就又要走了。
夙嘉不想他走,他從沒像現(xiàn)在這樣坦誠這樣卑微過。
他拽住了楚胤的衣角,哽咽道“求你了,先生,就當(dāng)我求你……聽我說說話。”
“先生”二字刺了一下楚胤的心。
他很想說別叫我先生,我不是你的先生。
可轉(zhuǎn)念想,他未免太過不坦誠了,扭扭捏捏的,這樣不好。
“行。”
楚胤轉(zhuǎn)身,不著痕跡地將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