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白光讓這群山匪的沖勢一滯,這無非又是些嚇唬人的小伎倆,領頭的心想,大喝一聲:“沖!干了這票今晚給弟兄們開葷!”
匪眾聽了這話,眼睛如餓狼般發出幽綠的光,喉底跟著發出興奮異常的尖嘯,從四面八方一擁而上。
沖了沒幾步,一股極其強烈的殺意瞬間籠罩過來,如數九寒天跌入冰窖般冰冷刺骨,恍惚間一地猩紅鋪滿目力所及的大地,在這初秋的夜里詭異至極。不必串聯,賊人們如觸及燒紅鐵板的小獸一般,不及哀嚎出聲,便夾著尾巴掉頭就跑。
可也有意外,羈子本是跟著大人來見場面的,正興奮地跟著大伙向前沖,誰知殺意如千金重壓撲面而來。全身一軟,就這么被摁在地上,舉了白旗,再難動彈。只一雙惶恐的大眼睛,忽閃著絕望的水光。
賊人的大部隊鳥獸散了,只留下一個八九歲的羈子,趴倒在柳示三人五十步遠處,小臉白得不似活人,萬分驚懼,卻連顫抖也無力。
劍柄處牽出一份力道,帶著柳示的手腕將劍尖偏了偏,遠遠指向了那個孩子。
柳示額角滲出汗來,用盡力氣用左手摁住持劍的右手,偏開了劍尖,可一股撕裂般的疼痛直刺右手掌心,讓他被迫松了劍。
劍并未落地,另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接過劍柄。同一時刻,一個頓挫有致的聲音如猛獸低吼般一字一字在他耳邊響起。
“還有一刻?!?
柳示艱難地抬起頭,曳影正舉著劍,穩穩地指著他,神色無恙,仿佛戲臺下好整以暇等著結局的無聊看客,只是多了一分鎮住場子非得讓戲演完的氣魄。
“曳影...哥,你,你怎么...拿劍指著師兄?”闌音驚駭得杏目圓睜。
曳影沒有理睬闌音,只一瞬不瞬地盯著柳示的眼睛,這雙眼里的軟弱令他厭嫌。但沒關系,他愿意親自將這雙眼睛的主人引回正途。
“劍靈執劍...”君忱喃喃出聲,“竟真的有...”
劍靈執劍,弒主之兆。
闌音也瞬間明白了過來:“不行??!曳影你在做什么!!那是,那是——”
“我的獵物?!币酚按鸬?,冷峻的眉目間一絲情緒也無。
“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始終作數的。”果子發出的金光漸暗了,流光沿著劍刃劃過劍尖,無聲地跌落在地。
“你要我殺了這個孩子?”柳示僵硬道。
“不是我,”曳影眼角忽染上一絲笑意,似乎十分享受這一刻的對峙,“是你要。”
“殺誰都行,一刻之內就好,若趕得及,你可以找個死囚?!币酚昂眯奶嶙h道,“但這次恐怕來不及?!?
“這只是個孩子?!绷酒D難道,一時心亂如麻。
“你師弟也行,那草精師妹就不行了,她不是人?!币酚暗溃暗姨婺阏f,寶貝師弟肯定是殺不得的。”
“只因他是山匪之子,興許有一些歪邪的念頭,就該死嗎?”柳示咬牙。
“非也,是你想活,他就得死?!币酚澳托牡馈?
“我想...活?”柳示雙目漸漸失神,理智本能地逃離軀體,卻發現無處可去。
曳影看他這般模樣,優柔軟弱,慈悲無趣,不禁有些懷念八百年前的那個孩子。
那年柳家得了個天生異瞳的男嬰,一只眼是正常的灰黑色,而另一只卻猩紅得瘆人。那孩子在父母一意呵護下長至八歲,初顯劍術造詣,輕功極佳,能在眨眼間撂倒族內習武二十余年的壯漢。卻被忌憚已久的族老有心安排,在一次出獵時斷去雙腿,棄入深山虎口。
孩子父母見了族老帶回的殘肢,悲痛得肝膽俱裂,不久便病逝了,可這孩子卻幸運地活了下來。那只山虎恰巧鼓腹含和,對這新來的小肉毫無興趣,只留著當下一餐的食物。
第二日,一頭雄鹿發了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