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夜未盡,浮花會的路人逐漸少了許多。
顧青岑乏力地伸個懶腰,總算是要回去了。
慕臨止跟在她身后,幽深如潭的眸光始終溫柔地落在她身上,低低地呼喚一聲。
“寶貝——”
青岑停下腳步,回身望去,正對上男人那張顛倒神魂的俊顏。
他逆光而立,涼風翻過衣角,他的眼里是一枕星河,月光在他身后都被比了下去。
“要是困了,我現在送你回去。”
慕臨止薄唇微彎,語調溫柔,“我在碧延別墅添置了許多,有一些是你平時很喜歡的……”
“不用了。”青岑未及他說完,打斷了他。
“錦姨也不在,我就不回去了。”
慕臨止漆黑如墨的眼底,笑意瞬結凝住,寒涼如冰,愕然地怔了半晌。
他緩了半天才回過神來,那邊的顧大美人已經給易遲打完電話,喊他來接人。
片刻后,易遲到來,只是匆匆幾句,她就上車離開。
遠處的燈塔明明滅滅,隔著夜色朦朧可見。
他長身孑立,涼風稍冷,啞黑色的發梢微亂。
慕臨止頎長的身微俯,望向手中還拿著的那支棉花糖,是一團蔫趴趴的白色。
他唇間苦澀難以咽下,蔓延至此是涼薄終苦。
他想點一支煙,才想起來今日特意換了衣服,身上已經沒有了。
白皙修長的手指捻過一縷棉花糖,撕扯下來,裹著冷風與苦澀交織著吞下。
滿喉倦意漾開,那種甜的滋味稍稍壓下心尖的苦,待融化盡,又只剩回苦。
慕臨止如幽曇一般的薄唇微抖,倉促地捻入一縷又一縷白色。
很快,只剩下一根光禿禿的竹簽。
他修如梅骨的手指微顫,撥通電話。
“沈晝,你和子衍來望江別墅,記得帶酒。”
當晚深夜,望江別墅,燈明。
厲子衍拿著酒才進門就一臉掃興,“我說,哥,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我和南西正玩的開心呢。”
“什么南西,不是露西么?”慕臨止拿過他的酒已倒好一杯,垂眸淡淡地問。
“很明顯是又換了一個。”沈晝無奈地回答,幫著一起倒酒。
“話說起來,哥……你今天不應該跟嫂子在一起么?”厲子衍走近,敲了下慕臨止的肩處。
沈晝連忙遞給他一個眼神,示意他不要再問。
厲子衍低咳一聲,摸了摸鼻尖,“我是不是有點哪壺不開提哪壺。”
慕臨止臉色微沉,只是冷漠地抬指挑開頸處的領帶,動作利落地飲下一杯酒。
厲子衍和沈晝對視一眼,誰也不敢再開口。
慕臨止坐在桌前,飲酒飲得很兇。
他是不擅長飲酒的,耳廓很快攀上一層淺紅,耳尖處尤為明顯。
“哎呀,好了哥,差不多得了。”厲子衍看不下去了,奪過他手里的酒杯扔到一旁。
“這有什么的,大不了你也換個嘛。”
慕臨止的眸色頓時陰沉下來,冰冷如玉。
厲子衍知道自己說錯話,連忙補充一句,“關鍵你現在這樣消沉也沒啥作用啊。喜歡就去追嘛,我聽說嫂子這兩天住在別院呢。你明天去吧。”
“不去。”他啞著嗓子,干脆利落地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