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臨止手執韁繩騎在白馬上,他沐浴在日光下,通身的矜貴,如同神話落入凡塵。
顧青岑沒有搭上他的手,轉而翻身上了另一匹白馬,與他并肩而行。
她的馬兒看起來好像有點興奮,跑得稍微快些。
慕臨止收回手臂緊跟在她身后,追了上去。兩人一同往馬場的西南方向靠近。
顧青岑馴馬的技巧很高,韁繩時緩時緊,腿彎處的力度恰到好處,白馬逐漸安靜了些。
空曠的馬場上人不算多,西南角尤其僻靜,適合拍照。
白馬行在烈陽西風中,馬蹄聲清晰可聞,她挺直了身,馭馬而行,頗有幾分英姿。
“青青,慢一點。”慕臨止跟了上來,他沉笑一聲,低沉慵然的嗓音回蕩在風中,“速度太快了,也不好。”
“……”青岑捏緊韁繩,默然地瞪了他一眼。
慕臨止悠揚的語調從容如舊,他薄唇微彎,“原來我老婆騎馬的技術這么高呢。”
“還行吧。”青岑的紅唇不自覺上揚起弧度。
老狐貍還算說了句人話。
她的聲音清甜明朗,不經意間對他說了句,“我媽還在的時候,就經常來這里騎馬。她很厲害的,整個馬場就沒有她馴服不了的馬。”
青岑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她從未和任何人提起過已過世的母親,在慕臨止跟前,是第一次。
慕臨止晶亮的星眸凝睇著她,更添了幾分溫柔,日光底下像極一川溪流。
他薄唇微彎,低低呼喚了一聲,“寶貝——”
“怎么了?”青岑微側頭望向他,明媚的面容如光影般生動。
慕臨止精致的薄唇漾開笑意,嗓音低沉有力,“沒有,我就是想叫叫你。”
“……無聊。”青岑懨懨地開口,騎著馬逐漸離他遠去。
愛上一支烈酒的缺點,你永遠靠近,她卻總是視而不見。
慕臨止漆黑如墨的眼底泛起一片瀲滟,他薄唇抿起,很快與她同在一路。
清亮的馬蹄聲獨有節奏,他們距離西南角還有不遠的數十米。
到了這里,馬兒的速度就不宜過快了,不然拍的照片容易模糊不清。
顧青岑稍放緩了速度,她的白馬應是慢下來的。
可是卻越奔越快,她怎么拉韁繩都沒用。
慕臨止很快看出了異樣,擰緊眉頭,銳利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白馬。
“青青,把手給我!”他單手拉住韁繩,朝她伸出手,“放心交給我,不會有事。”
他話音未落,那匹白馬突然前傾,兩條前腿直愣愣跪向地面。
顧青岑還來不及驚訝,整個人就開始往地上墜。
慕臨止心頭一顫,長臂用力地向下托住她的后腰,單手把人抱到了自己的馬上。
尚未及松口氣——
那匹跌在地上的白馬一聲嘶鳴,他的白馬也受了驚,嘶叫著揚起前蹄把兩人一塊甩了下去。
滾塵飛揚,灰蒙蒙一片。
慕臨止緊擁著她,整個人掩在她身前。
在最后一刻護住她的后腦,抬起手擋在她眼前,嗓音低沉有力。
僅剩最后一句話。
“寶貝,別睜開眼,別看……”
她墜在地上,聽到有馬蹄聲從身上跨過,卻沒有感受到一絲痛楚。
她的眼前只有黑暗,漫無邊際。
終于,所有塵囂落下,再沒有半點聲音。